晓的龃龉暗疮,齐瞻月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再多听一句,都要被灭口。
赵靖继续言道。
“先帝有令,裕王囚于德皇殿,至先帝崩逝,也未曾更改。”
太后听他搬出先帝,更是气恼,话语急而痛。
“热河一事,裕王那是受了赵竘的‘魇镇’之害啊!皇帝你……”
“太后!”
一声几乎称得上呵斥的语气称呼,生硬地打断了太后的诉苦。
太后瞧着赵靖那青筋隐现的面容,知道他是真动气了,连当着下人被皇帝呵令的气也泄了一半。
“热河的事,是先帝毕生最痛,太后不要犯了先帝的忌讳。”
皇帝补了一句,算是解释,可太后听完却抬手拂住了喘息的胸口,她这养子如今的摸样,对她哪里还顾念半分恩情。
母子二人所说的热河一事,乃是先帝携诸皇子秋猎,会见蒙古部落,裕王曾乘不在京,想调兵逼宫的疑罪。
裕王也是因此,最终被废了太子。
当年之事,疑影重重,若不是最后牵扯出老三暗地里,摆了魇镇诅咒裕王,才将逆案遮掩了过去,让先帝心软,裕王也许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最终结局,是老三赵竘被废为庶人,裕王幽禁德皇殿。
这是真正的皇家密幸,肮脏又不为人知。
太后看了眼地上的齐瞻月,没再提刚才那事,转话说到。
“先帝晚年,心力交瘁,难免顾不上,可他心里一直是惦记着裕王的。”
赵靖对太后不讲理的步步相逼,实是无奈厌烦,呼了口气。
“是啊,正因裕王是先帝曾经最疼爱的皇子,所以才叫人寒心。”
寒心二字落音重,几乎是盯着太后的眼睛说的。
可太后听不进去,满心只有那亲儿子,还在周旋。
“先帝若无宽恕之意,皇帝登基三年,又何至国运不利……”
齐瞻月听到太后说了一半却莫名止了声,略微抬头,却只能看见赵靖绷紧如弓弦的小腿。
太后对面的皇帝,听到这句话,眼中已不止愤怒,更有恨意,太后被他的目光震得说不出下半句。
所谓童谣、国运,皇帝如何不知背后的缘由,本就气恼,太后还以此说辞,他如何能忍。
赵靖语气低沉地可怕,几乎就要被外面的雨声雷声掩盖。
“王淼做的那点事,朕念他两朝元老,忠于裕王,不想苛责,他如今也因那折子,陈他对裕王有不教而诛之罪,告请还乡,太后若再提,就是要逼儿子弃了对您最后一点尊重了。”
齐瞻月赶得不巧,这大概是这么多年,皇帝唯一一次和太后红脸,可落在她眼里,就成了这对母子的日常。
皇家亲情,千丝万缕又绝情。
而太后被赵靖这话逼得近乎有晕厥之象,双目潮红,一旁的徐萍忙上来顺气。
太后颤抖抬起右手,指着赵靖,似有千万句要训斥这不恭不敬的儿子。
赵靖略撇开目光,满是疲惫,最后一次语重心长。
“您心疼裕王,儿子知道,可他走到如今的下场,太后又可知全情,除去热河的事,您以为他就没有别的错处吗?”
“他贪污灾款,卖官鬻爵!家臣逼死一村几十口人,他却为利包庇,桩桩件件,不但先帝同朕记得,百姓与社稷都记得!”
“太后让儿子不顾对先帝遗命的尊崇孝义,宽恕裕王,您可曾想过,这天下可会宽恕朕?”
一句“儿子”,一句“朕”,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
太后的声音再没有响起。
很久之后,齐瞻月只听到了赵靖开口。
“儿子还有政务,改日再来请安。”
她正迷茫无措,那男子声音又起。
“齐瞻月,你还跪在这做什么?跟朕回养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