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我来服侍你用饭。
琴姬颇为意动,一声不吭,且随了她。
恩人是教养她明文知礼的恩人,是在梦里陪伴了她整整十年的恩人。琴姬舍不得恨她,只能小怨一番,怨也不想怨得惹人烦,唇瓣微张,拿那双水润的杏眸勾着眼前人。
米粥被喂进喉咙,她看着昼景眼里噙笑,嘴里是甜的,心里还是甜的。
昼景知道她生得美,今生的舟舟比起前世的娇弱更多了三分锐气冷寒,实打实的冷美人,一颦一笑,倔强不屈的样子美,甘愿融化沉醉的样子甚美。
她忍不住倾身上前想含弄那唇,被少女笑吟吟推开。活了两辈子再遇到这事她面色仍然羞窘,不自在地捏着瓷勺喝粥,却见少女好整以暇地托腮瞧她。
甜吗?
昼景脑子晕乎乎的:甜。
恩人要喂我,怎么自个吃起来了?琴姬笑得妩媚风流,凑近她,嗓音微哑:恩人,你害我相思无解,这苦果,您得自己受着。
喊什么您?昼景再怎么说都是女儿家,且念了少女足足好多年,她眉微皱:平白把我喊老了。
狐妖寿数漫长、青春永驻,得上天独一份的厚爱,生为狐妖,又为天上星主转世,纵是此间天地老了,她都不会老。
琴姬不知这些,指腹轻抚心上人眉眼:我错了。
她字字句句都在勾魂夺魄,昼景低头看着手里的粥:悟了。
她的舟舟存心要教她把相思还回来。
你还要赔我一把琴。
整理好心绪昼景继续喂她,闻言问道:琴?
嗯,之前那把坏了。
怎么坏的?
她眸色含嗔:被砸坏了。恩人想知道平白无故我为何把心爱的琴砸了么?
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脊背,昼景摇摇头,屏息凝气,大气不敢喘。
因为你不理我,你不要我了。就在你与我梦中新婚的第二晚,醒来,我做了首新曲。我想弹给你听,你不在,曲终琴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声你不在她说得轻描淡写,刻意抹去种种伤神,昼景心被她狠狠拋起,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舟舟
还饿,喂我。
昼景呼吸猛地一滞,满腔的疼惜狼狈地摔在地上,不敢看她的眼。
琴姬变本加厉,淡笑着将某人意会的话掰开说得清楚明白,唇贴在那只泛红的耳:恩人这样子慢吞吞的可喂不饱我,以后换个法子可好?
这粥简直没法喂下去了。昼景无比苦恼,脊背热得出了一层薄汗,心道这种惩罚的方式真是拿捏住了她的死穴。
她眼神幽怨,可怜兮兮的。琴姬心也跟着一跳,匆匆别开脸,收了惑人的神通,面上清清冷冷,如冰雪国度里走出来的仙子。
昼景庆幸在极寒之地彻底养好伤才出关,否则方才那般引诱,她心尖火种保不齐又要因忍欲裂开。
长烨的命格就这点不好,燥气过重。
好。我赔你一把琴。还要什么?
要你。
昼景笑得开心:还有呢?
和她在一块儿,琴姬摒弃了食不言的习惯,帕子擦拭过唇角,笑容明媚:要你就够了。
多吃点。昼景悉心喂她:吃饱了我带你去看热闹。
嗯。
放下长筷她从玉盒拈了一枚纯白色丹药:尝尝这个,护养肠胃的。
琴姬盯着她白净如玉的指节,心思浮动,低头吻在她指尖,离开前不忘将丹药卷走,白色小药丸入口即化,沁凉的感觉遍布口腔,她喉咙吞咽,眼神似嗔似喜。
昼景与她对视不过两息,默默捂脸,耳根子像是着了火:舟舟,我以后再不会不告而别了
她隐忍求饶,琴姬笑颜盛放:但该罚还是要罚的。
主子,墨棋姑娘来了。
房间气氛透着古怪,墨棋暗暗揣摩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说了两句话再次意识到今日她就不该来,红着脸告辞,走出门,一边惊叹琴姬媚色惊人,一边感慨她的好运道总算来了。
有了天下顶顶尊贵的家主做靠山,琴姬就算脑子抽了想拆了这座秋水城都使得。
一路从白梨院走出很远,墨棋捏着帕子,心里升起一种明悟:得亏她与琴姬消怨和好,若不然依着家主对琴姬的偏宠,她如何都吃不着好果子。
她走后,昼景问道:你那支合欢就是送给了她?
是啊。
昼景哦了一声,心里立场分明:舟舟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
恩人不再吃些吗?
不吃了。她语气幽幽:凡尘俗物可喂不饱我。
花红冷不防听了一耳朵,羞得急忙退远。
琴姬嗔她: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热闹?
当然。昼景依着惯例去捞她纤纤玉手,落了空。她后悔不迭,又在心头记了道姮一笔。
走罢。
一向爱隐居在家弹琴做梦的琴师今日无事竟然出门了,流烟馆的姐妹们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