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箱子的珍奇玩意,昼景失笑。
饶是她二十年之久没在人间闲逛,一眼看过去也晓得箱子里的东西是帝都世家女从小就喜欢的。
小至满月的婴儿喜欢的小物件,再到读书习文后势必会喜欢的孤本,应有尽有。
不用说都能猜到这是元赐对女儿的一番心意。送这一箱子重礼,无非是要说,他没忘记她,没忘记十八年前在风雨交加的冷夜,被偷走的嫡女。
这是送给我的?昼景明知故问,眼里带着戏谑的笑。
元赐瞧着这板上钉钉的女婿,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给家主的。怕他见多识广看不上,补充道:都是好玩意。
是呀,都是好玩意,都是你们家十四会喜欢的。昼景把玩着指间的白玉戒指,沉吟不语。
女儿没认回来,他也不敢在家主面前逞未来岳父的威风,他还指望十四的心上人在十四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呢。
颜儿身为母亲,又是女儿,尚且能陪十四玩,他是父亲,是男子,比起在女儿面前和自家夫人争风吃醋凑热闹,还是另辟蹊径讨好家主来得容易。
他想得容易,实则讨好昼景才是最难。她轻笑:这点东西,我哪好意思捧给舟舟?
她一副本家主断断拿不出手的模样神情,愁得元赐额头直冒汗,话说开了,俱是聪明人,元勉之不再藏着掖着,诚心问道:依家主看
昼景早先就想送心上人一套像样的首饰,指节轻叩在桌面,细致地道了几句:您若取了这两样来,或许能讨舟舟一笑。
元赐疾步出门,忙着为女儿寻找更稀奇珍贵的物件。
他前脚走,昼景后脚差人带着箱子前往流烟馆蹭饭。
正午时分。
白狸院今日饭菜格外香。
香味飘在深秋时节的冷风,她笑意深长:桂花鱼和糯米鸡啊。
恩人!
穿着白裘的少女提着裙角跑出来迎她,挽着她胳膊:怎的此时才来?
不好说大清早就被元赐绊住,被很是讨好了一番,昼景出于习惯先摸她的指尖。
被她碰到的肌肤暖融融的,不过两息,整个身子都暖起来,再没了先前的寒凉。琴姬笑吟吟看她。
昼景道:有人托我为舟舟送礼,走不开身,这就迟了。
两人并肩踏进门,跟来的仆从将装满珍奇之物的箱子搬进来,恭敬退去。
琴姬看了一眼,笑道:先用饭。
她拿过瓷碗为心上人盛好白米饭,长筷塞进对方掌心:尝尝?
花红柳绿不好打扰,悄悄退出门,昼景捏着筷子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直觉她的舟舟今日心情极好,她弯了唇:这饭菜,是舟舟亲手做的?
琴姬默默红了脸,她那点厨艺哪好意思放在此时说,她眼神羞嗔:食不言。
哦。是元夫人做的啊。
所以说嘛,她就闻着这香味不是花红柳绿能做出来的。
她的舟舟终于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了。昼景往她碗里不时夹菜,看她吃得欢心,没来由心里起了酸涩。
一顿饭菜罢了,元夫人就能哄得她的舟舟展颜,几近炫耀地拉着她同桌进食,可见以往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到被她丢进畜生道投胎的琴家母子,昼景忍着心疼用完中饭。
送入畜生道都便宜他们了!
琴姬拿了帕子为她擦拭唇角,敏感问道:恩人在想什么?是这饭菜不合心意?
不是。昼景哪能说这饭菜不好,这是元夫人对女儿的心意,再者色香味美实在没什么可说不好的。
她额头贴在少女额头:我是懊悔自己来得太晚了。
少了她陪伴的那八年,她的舟舟才是最脆弱无助需要疼惜的时候。
不晚。琴姬起身坐在她怀里:你来就好了。永远都不晚。
用晚饭说了会悄悄话,两人含笑坐在窗前。
秋日萧瑟,万物都蒙了一层浓霜,柳绿为两位主子沏茶,不敢耽延,识趣退到庭院和花红逗弄从外面跑来的白猫。
盯着她侧脸,昼景恍恍惚惚端起茶盏,低头便饮,猝然被滚烫的茶水烫了舌尖。
她轻嘶一声,惊动了望着窗外的少女。
恩人?琴姬被她吓了一跳:恩人,怎么了?
昼景忍着羞窘指了指从嘴里探出来的舌头,一瞬间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在上面。她耳朵冒火,叹自己沉迷美色。
烫、烫到了?琴姬讶然。
匆匆往药箱里取出烫伤膏,看着某人,她简直心疼又好笑:怎么就烫到了,是小绿的错,下次我提醒她茶温适宜了再端上来。
她的姑娘心有多偏昼景算是晓得了。
不过此刻被宠着被迁就的是她,她只好红着脸伸着舌头劳烦她的舟舟上药。
舌尖粉嫩,舌面干净,被烫的地方看起来很是委屈,凑近了,琴姬还能闻到丝丝缕缕从唇齿溢出的清香,心神一晃。
退后一寸再去看时,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