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
狂风在殿外呼啸而过,雨里掺杂着无数的雪粒子从天而降,砸的屋檐树枝砰砰作响。
龙座上的赵毅怒不可遏,殿中众臣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谢珩道:“臣从未见过四皇子,也不知一个青天白日就持剑杀进臣府中的人,竟是当今的四皇子!”
少年嗓音淡漠,面色越发的波澜不惊,“敢问皇上,有朝一日,这位皇子在皇宫之内也是如此行事,臣该是阻止他?还是任由他为非作歹?”
众人越发的鸦雀无声,吴昭仪张了张口,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原本老皇帝就卧病已久,正是疑心病重的时候,皇子们个个装着忠孝仁义,当着赵毅的面说这种话,也同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这话从谢小阎王口里说出来,显然是太子和瑞王的面色更难看些。
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在议政殿里站着,平白无故就被引火烧身,这会儿想置身事外也不太可能。
赵丰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儿臣以为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四皇弟素来是与人为善,脾气再好不过的一个人,谢将军更是护国之能臣,这事恐怕……恐怕是有人在其中……”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赵智黑着脸打断道:“太子殿下素来和四皇弟交好,最清楚他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怎么今日偏偏向着一个外人说话?一口咬定是误会?而不是某人忽掌兵权,便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赵丰不由得面色微僵:“瑞王!”
赵智抬高了下巴看人:“臣弟也不过就是说了句公道话,太子何必如此?”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整个议政殿里就剩下殿外风雪交加之声。
“顺天府尹。”
赵毅撑在御案上,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顺天府尹高宇,“此事是你经手,你来说个明白!”
高宇连忙应声道:“回皇上,今日日暮时分,将军府……谢珩府上忽然送来了一个昏迷的血人,说是此人冒充皇子,持剑杀进府中,让微臣秉公办理……却不想,竟是当今的四皇子,臣不敢擅作主张,便赶紧的差人来辨认。而后、而后便是如今这样了。”
“帆儿啊,你贵为堂堂皇子,竟被人这般羞辱冤枉!”
吴昭仪闻言,登时便哭的越发的凄惨,她狠狠的盯着谢珩,“你区区一个三品官,有什么能让当朝皇子杀上门的?即便是有,也定然是帆儿察觉你有不臣之心!”
痛哭的妇人到这,自己也顿了一下,随即肯定道:“对!定然如此!皇上……帆儿是您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定然是谢珩做了什么滔天祸事叫帆儿察觉了,他们才对帆儿痛下杀手!”
虽没有丝毫的证据,吴昭仪却说的无比肯定。
“谢珩,你有何话说?”
赵毅面色沉沉,浑浊的眼眸望着谢珩,晦暗不明。
“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谢珩怒而起身,“家弟只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个不法之徒,怎么就能牵扯出什么不臣之心,难不成我谢家的人得被人杀尽了,才能来议政殿哭两声冤?”
他惯来不是什么会藏着掖着的性子。
有话就说,反倒让赵毅默了默。
静默了许久的谢玹,忽的在此刻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非要如此,先杀了我再喊冤也无妨。”
“说什么浑话!”
谢珩当场怒了,痛骂道:“连自家人都护不住,我还保什么家国天下?”
谢玹不再言语,血水从他身上蔓延至地面,愈发的触目惊心。
殿中众臣皆是心口猛跳。
这谢家有一个小阎王谢珩就够让人头疼的,谁知道这个闷不吭声的少年,也是个硬骨头。
这两人凑到一起,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吴昭仪高声道:“谢珩此言,分明就是仗着如今手握重兵,皇上不会轻易处置他!也罢也罢,臣妾只当帆儿是为了大晏……”
这人还没哭完,赵毅沉声道:“还不住口!”
后宫妇人那点心机放到朝堂上让老皇帝恼怒非常,再看谢珩更是浑身都不舒服,“你在威胁朕?”
谢珩一脸惊诧,“皇上此言何意?”
老皇帝不再说话,只是面色极其难看的看着他。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竟已这般让人看不透。
究竟是他年少轻狂不惧生死?还是城府深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气氛越发的僵持。
整个议政殿安静的剩下吴昭仪的哭泣声,和外间呼啸的风雪掺杂在一起,令老皇帝烦躁且头疼欲裂。
偏生此刻,谢珩开口道:“与其这般毫无证据的胡乱攀咬,为何不让四皇子自己来说?”
“帆儿已经被鞭打至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你还敢说这样的话,简直其心可诛!”吴昭仪用尽全身的力气怒骂,气得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昏迷不醒?弄醒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