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卷住了轻生的姑娘,赵静怡往回一拉,落到一人高的地方,却又松了手。
那人摔落在雪地里,滚了数圈沾了满身的雪,倒地不起,
“你这酒馆开的不是地方。”赵静怡饮了那杯酒,说:“这人跳下来,不死也是满地的血,多晦气。”
温酒笑了笑,“公主是个心善的人。”
“本宫不是。”赵静怡淡淡说着,眸中也没有什么温度。
温酒眸色如墨,微微笑道:“如今这世道,恶人从来不说自己是恶人,好人反倒不像是夸人的词了么?”
大公主看着她,不由得扬了扬唇,两人相视一笑。
三杯浊酒入肚,无端便生出几分熟稔来。
不过是青楼歌坊这种地方想要轻生的一个卑贱女子,那些权贵路过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偏偏这个名声极差的大公主,却忍不住出手相救。
街上,永乐坊里一帮打手追了出来,怒吼道:“寻死觅活的是吧?我看你是苦头吃得不够多,非要往死里打才能老实!”
路过的行人也只是停下看一眼,便匆匆走了。
打手们把那个轻生的姑娘从雪地里拎起来就往永乐坊里走,一边走一边踹上两脚,,骂道:“让你不老实!”
“本宫见不得这种场面,看多了总想杀人。”赵静怡语气淡淡的,起身披桑狐裘便下楼去了。
温酒跟在后边送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公主怎么就要走了。
到了门口,赵静怡临上马车前,忽然回头道:“你看,佛也不是谁都能渡的吧?”
“机缘这种东西太难求了。”
温酒开口道:“寻常人遇事,要么自救,要么运气好被人救。如果两者都没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有种预感。
要是此刻她夸一句佛如何好,这位大公主就能翻脸不认人,从此将她拉入用不来往的黑名单。
赵静怡抬了抬下巴,“若是本宫下次见你,若身边多了方才那个姑娘,从前的旧账就一笔勾销,如何?”
“好。”
温酒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大公主不要绝世美男,不知道给她省下多少银子。
赵静怡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温酒转身道:“把楼上那几个送回去。”
金儿连忙去喊,刚上楼,就窗户边上看见自家少夫人进了永乐坊的大门,不由得脸色忽变:“惨了,这次将军一定会把我们打死的。”
旁边的玉露苦着脸道:“少夫人到底知不知道永乐坊是什么地方啊?”
铺子里几个打杂的忍不住小声问:“要不要……回府和将军说一声?”
众人迟疑了片刻。
有人道:“还是别了吧,将军那性子,不会把少夫人,咱们就……”
几人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永乐坊那一边。
温酒两锭银子抛出去,守门的拿人的手短都没拦她。
“慢着。”
她喊住前面前面把人拖进去的打手们,“这姑娘我要了,让你们苏老板出来开个价。”
楼里一众歌姬和小倌们正齐齐往下看,身量还未完全张开的温酒站在几个打手面前,显得格外的矮。
饶是如此,一脸的“本姑娘不缺钱”仍旧让人不敢轻视。
“温掌柜。”永乐坊和此间有酒比邻,楼里这些人大多都认识她,喊了一声,“永乐坊的姑娘和你卖的酒可不是一个价。”
众人闻声,顿时笑成一片。
温酒往里走,把那轻生的姑娘从众人手里拉了过来,仔细一看,连她也不由得赞了一声,“倒真是个美人。”
满身狼藉的美人儿,眼中含泪,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
“你运气好。”温酒只说了这么一句。
二楼便传来了一声“今儿个吹得什么风,把温掌柜吹到我们永乐坊来了?”
温酒身侧那些人十分自觉的散开,她抬眸看去,二十出头的美貌佳人手中白羽扇轻摇,一身异域装扮,行走间腰间和手腕脚环处的铃铛清脆作响。
每一步行来,都带着蚀骨销魂的迷惑之美。
温酒含笑寒暄,“久违了,苏老板。”
这个人她前世十分的熟悉,最落魄的时候,还曾在她这永乐坊里弹琵琶卖唱过。
后来一同走过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算是生平难得的挚友。
苏若水自是不晓得她为何这般自来熟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道:“温掌柜若是想日行一善给人赎身,不妨看看其他的人?
这将军府的少夫人大白天的跑到永乐坊里,还一副同你很熟的模样。
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就她。”
温酒只说了两个字。
苏若水笑道:“我也不同温掌柜打马虎眼,这姑娘有个贵人看上了,开价一千两要买她回去当妾室。我就问温掌柜能出多少银子给她赎身,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