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吹过温酒耳畔,有些痒痒的,落花徐徐落在肩头,无端的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垂,笑了,“长兄,人这一辈子很长的,你长得这样好看,以后不知道有姑娘要争着抢着待你好。你若是都要娶回来的话,这府里恐怕养不下啊。”
谢珩愕然,有些失笑,“阿酒,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温酒不假思索,“当然是在夸你了。”
少女明眸如星,清澈灵动,看着你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
谢珩屈指,在她额间的琉璃珠子上轻轻弹了一下。
在外嚣张跋扈的谢小阎王,在少夫人面前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唇角轻扬,“人送到官府去了,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温酒抬眸,看了少年许久。
她才轻声道:“长兄,我们把凌兰放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谢珩微微低眸,“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想养着她了。”温酒皱了皱眉,“白费我那么多银子……”
少年笑音清朗,“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酒抬眸,眸里光华流转,“那……长兄再发发善心,派两个高手暗里送她出城吧,一则看看她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二则,我实在不想她死在帝京城。”
若是谢琦还在,看见他表妹如今变成这样,不知会有多难过。
她就当为五公子行善积德了。
谢珩说:“好。”
温酒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两天小六一直在念叨你,你得了空便去松鹤堂看看,我去风荷园了。”
谢珩点点头。
温酒转身离去。
谢珩看着她穿花而过,枝头嫩蕊落在少女发间。
人间四月芳菲将尽,唯有她是此间风华。
少年低头,笑了笑。
他哪能不知道温酒在想什么。
她能往死里整凌兰,也不怕自己当恶人,心里仅剩的一丝怜悯,只是因为凌兰是小五的表妹。
那是她的心间月,温和良善,此生再难得。
同他们这些在红尘俗世里挣扎满手鲜血的,不一样。
走到十几步开外的温酒忽的又回头,“长兄!”
谢珩不紧不慢的抬眸,嘴角带了笑,“怎么,舍不得我啊?”
温酒:“……”
这少年八成是这几天受的刺激太大,都开始说胡话了。
她穿过桃枝底下,小跑着回到少年面前,“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谢珩怕她摔了,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回来再说不行吗?跑什么。”
“不行。”温酒一本正经的说。
她在四周的桃花树里,挑出一枝花败的最惨淡的,回头道:“长兄,来。”
谢珩走近了,有些好笑看着她,“做什么?”
温酒道:“拔剑。”
饶是手起刀落取人头利落如谢小阎王,此刻也不由得愣住了。
温酒站在他身旁,“看到那枝烂桃花了吗?把它砍了,凌兰这破事也就过去了。”
谢珩忍住笑:“你从哪里学来的?”
温酒心说:我自创的。
见他眸中笑意正浓,手却不动,不由得催促道:“快点,待会儿它就自己掉光了!”
“好好好。”谢珩拔剑出鞘,随手一砍,半树桃花枝轰然倒塌。
温酒一时傻眼,站着在原地都忘了要避开。
谢珩揽着她退出数步,顺手收剑入鞘,直接放在了树旁。
少年含笑问她:“这样总成了吧。”
温酒无奈道:“我说的是那一枝、一枝!长兄……”她简直说不出什么话来,“你把整颗树都砍了,也不怕以后再也没有桃花了!”
还好老夫人不在这,否则一顿教训是少不了的。
谢珩轻笑,“要那么桃花做什么?有你……”
“有我什么?”温酒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谢珩低眸,嗓音低沉了许久,“有你在谢家,还怕没有桃花么?”
四周暮色降临,屋檐下的灯盏还未来得及点亮。
温酒看不见少年的表情,只觉得他目光灼灼,竟看得她面上有些热。
她伸手揉了揉脸,同少年说:“长兄,你把头低一低。”
谢珩也没为什么,微微俯下来。
她煞有其事的,踮起脚尖,摸了摸少年的头,“摸摸头,长兄的烂桃花都飘走。”
谢珩:“……”
这姑娘莫不是被凌兰气疯了吧?
偏偏还要顾念着谢琦之前的旧情,把人放了。
他看温酒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复杂起来。
温酒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谢珩,“红包给你,去去晦气。”
谢珩失笑,“自从有了少夫人,我就数不清一年要收多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