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趴在栏杆上,整个人都难以抑制的轻颤。
一半是身在高处,惶然不安,一半是因为赵帆做的事骇然得满心惊骇,四肢发凉。
赵帆看着朝揽月台越来越近的谢字旗,笑意徒然变得生冷,道:“谢珩和本皇子作对,就是自寻死路,本皇子要他这一生都后悔莫及,鞠躬尽瘁、战功累累又如何?本皇子偏要让他他到死也只能落得青史之上满纸污名!”
声未落,温酒忽然转身,取出腰间的白玉瓶倒砸在赵帆额头上,玉瓶瞬间碎了,碎玉扎的他满是血,药水混着鲜血一起从赵帆脸颊滑落。
有不少流到温酒手上,这名叫恨骨的毒药冰凉如斯,将原本温热的血都瞬间给化的冰凉。
她这一下,来的一场突然且迅速。
左右宫人内侍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四皇子被砸的满头是血,一把将温酒踹倒在地。
“此毒名曰恨骨,触之即死,即便是我今日必死,你也别想活,死也休想死的痛快。”酒趴在地上,看着手上的血迹,而后抬眸看向赵帆,忽然笑了,“我温酒,做买卖从来不亏本!”
“温酒,本皇子原本想让你活着再见谢珩一面,没想到你竟这样不识抬举!”赵帆脸上血迹斑驳,越发的显得面目狰狞。
他拔剑就要砍杀温酒。
身侧的小李子连忙一把拦住了赵帆,急声劝道:“殿下,此时杀了温酒,只怕就没法子引谢珩自投罗网了。更何况,这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殿下还是快些移驾吧!”
另外几个内侍也纷纷劝道:“是啊,殿下,无论是什么毒都有解,您是天命之人,定然别的法子解的,快走吧!”
赵帆当即将长剑掷向温酒,恨恨道:“你做买卖从不亏本还不是一样要死?”
“殿下走吧!”
耳听得马蹄声近,内侍随从恨不得架着赵帆就走。
温酒在地上滚了两圈,险险避开了那长剑。
赵帆捂着头上的伤,摇摇晃晃的走到楼梯口,吩咐随从将揽月台所有出口都封死,“一定要等谢珩靠近了此处在点燃火药,这次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赵帆说着,又回头看了温酒一眼,冷笑着扔下一句,“纵然谢小阎王有劈天开地之能,也救不回自己的心上人!只能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声落,他转身离去。
“四皇子!放我们出去!”
“我都没有侍过寝,不想死啊!”
“赵帆!”
一众后妃们被困在这揽月台上,一半人惊慌失措,一半人哭喊求生,凄惨至极。
温酒身上恨骨之毒发作,脑海中幻影重重,闪过许多人的脸,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她被卖到谢家前,爷爷和奶奶苛待她的嘴脸,父亲阿娘为了温文的前程答应把她卖掉时的场景,在外逃生时被人践踏,被孟乘云送给赵帆做玩物,前世的谢玹看见她时厌恶的表情,所有人在指着她不贞不洁,谩骂声萦绕耳边,挥之不去……
前生种种在脑海中交叠翻涌,恨欲裂。
可到最后,都变成了心间少年低眉含笑的脸。
阿酒。
我的温掌柜。
我的少夫人啊。
谢珩昔日笑言轻唤一声声掩过了那些谩骂诋毁,驱散了阴霾。
她想起了,那一天,他说——家国天下如日月,唯你是我心头血。
温酒恢复了几分清醒,一手撑在地上,勉强站了起来。
她一低头就看见赵帆被一帮心腹扶着下了揽月台,正往别处去,只余下零星几个人在底下举着火把,随即准备点燃满地的火药。
赵帆打得好算盘,用她引谢珩至此,自己带人撤离,留下几个人将火药一点,顷刻间便能除去心腹大患,从此再没人能挡他的路。
天色渐明,身着墨甲的轻骑朝这边快速赶来。
温酒抬头看去,长长的宫道上,夜色将散未散,红衣玄甲的少年乘风飞马而来,衣袂翩然,风姿卓越。
此刻的谢珩离揽月台越来越近,温酒心下越是焦灼慌乱。
她用尽全力喊:“谢珩,你别过来!”
“你别来……会害死你的!”
可嗓音被风声吹散,被马蹄淹没,温酒喊得嗓音破碎,也全然无用。
他还是不余遗力的飞奔而来。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温酒渐渐地能看清少年的眉眼,却在这一瞬间孤勇加身。
“想让我亏本?做什么春秋大梦!”
温酒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慢慢起身,奋力一挥手,砍断了揽月台上挂着几十盏的灯笼绳索。
一众后妃的惊叫声里,赵帆等人抬头看来,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高台之上绳索散开,几十盏灯笼纷纷脱绳而落,随风飘向布满火药引子的地面。
赵帆惊声道:“快灭了那些灯笼……”
然而这次,声音未落下,数盏灯笼已经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