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晚上,谢玹已经将帝京城大大小小的暗门偏道都走了一遍,同满城的鱼龙之辈都交过手,却失踪没有温酒的下落。
三公子从最后一座暗宅走出来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已然叫寻常人隔着十几步远,便被他那周身冻得不敢上前。
谢玹心下焦灼,沿着墙角快步走着,心思繁重,不断的将这这三天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一一回想。
不对。
肯定还有哪个地方是他没有想到。
极有可能,是一个他最不该忽略的地方。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
三公子好几天没停歇,思虑越发的重,忽然间,眼前猛的一黑,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三公子!”
奉谢珩之命一直带人在暗处跟着保护三公子的青六连忙现身,伸手去扶谢玹。
三公子却先他一步,一手撑在了墙壁上,借力慢慢站稳,半片衣袖都不曾让旁人沾到。
好在青六等人早就知道谢玹这怪脾气,当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忍不住劝道:“三公子,您已经把帝京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这么多天不歇不合眼,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您还是回府去睡一觉吧,还有什么地方要去的,让属下去,若是您实在放心不下,属下把您先前去过的地方再查一遍……”
“你方才说什么?”谢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眸色如墨的看向青六。
青六愣了一下,身旁的青衣卫连忙回话道:“若是您实在放心不下,属下把您先前去过的地方再查一遍?”
谢玹皱眉道:“不对。”
青六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您还是回府去睡……”
“回府!”谢玹那千丝万缕理不清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忽的变的清晰起来。
他转身就往谢府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帝京城里,还有一个地方有暗道直通城外,是谢玹没有去查过,且所有的人都不会去搜寻的。
那就是谢府的隐竹院。
谢玹自己的居处。
这些天墨羽军和皇羽卫几乎把整个帝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王公大臣的府邸无一列外,因此查出了许多肮脏事不知道连带了多少人。
可偏偏就因为谢府是谢珩的家,所有人都自动将它排除在外,连心思缜密如谢玹,竟也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三公子冒着夜色,急奔回府,叫开府门,一个字也不曾多说,便面若寒霜一般穿廊而过,朝隐竹院去了。
府中一众小厮侍女们原本就惴惴不安,再看谢玹这模样,谁也不敢上前多问半句。
只有两个小侍女缩在廊柱后,小声道:“先去和金儿姐姐说一声,三公子回来了吧。”
谢府这些人,自从上次老夫人等人连夜出城、少夫人也被传召进宫之后,就开始闭门不出。虽然温酒早就交代金儿照看这些人,但是府里到底是没有正经主子在,人心惶惶,也不敢同外头来往。
谁知道闭门不出这么些天,帝京城已经天翻地覆,先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皇帝被人当关狗一般关在笼子里,任市井百姓谩骂扔菜叶。
而谢家素来被人忌惮得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大公子,竟然成了当朝主上,发了疯似的找下落不明的少夫人。
能当家作主的,一个都不回府,满城搜查的官兵也不敢踏足此地半步,反倒让待在谢府之中的众人越发不安,好不容易看见谢玹回来,想问问近况,又不敢上前,真当是急煞人。
青六见状,带着两个青衣卫一边追着快步走过长廊,一边同众人道:“去给三公子备些吃食。”
声未落,人已经行至转角处。
走的最快的谢玹已经到了隐竹院,整个院子空无一人,静谧的有些过分。
三公子素来是独来独往的,身旁只有丰衣足食和江无暇,然而这三人也在去北州赈灾的时候一并带上了。
这偌大个隐竹院,平日也没人敢随意靠近,谢玹给谢家人备下的后路,竟成了旁人遁走的生路。
那个半路杀出来带走阿酒的程咬金到底是何许人?
竟然对谢府之事了如指掌,连隐竹院有这样一条地道都知道,还趁着帝京城大乱,悄悄潜入无人搜查的谢府,借此逃生。
简直可恨至极!
三公子周身寒气越发越重,身后紧跟而至的青六等人都有些受不住,冻得差点迈不开腿。
谢玹推开屋门,快步走到榻边,摸到暗道机关一开,随即从墙壁的暗格上拿了火折子点上,下了地道查看。
他刚走下台阶,便顿住了,借着火光看地上的脚印,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
青六三人跟着下了台阶,不由得开口问道:“三公子,可是发现了异常?”
谢玹往前走了几步,“这些脚步有新有旧、深浅不一,看新脚印的样子,应当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青六上前细看了一番,回头道:“这新脚印极浅,却略有痕迹,应当是武功高强之人负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