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看着四公子,眸色如墨,嗓音清寒,“明日我就不送你了,锦衣侯。”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走。
“哎。”谢万金伸手去拉三公子腰间玉佩的流苏,借此把人留住,低声道:“让我去哪都行,这西楚……还是算了吧。”
四公子这三年哪里都跑过,唯独不近西楚国土半步,此刻满脸的别扭为难,越发难以遮掩,“三哥,你去同长兄说说,让他换个人去呗?”
谢玹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放手。”
谢万金豁出去撒娇不成,不得不松开手,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紧不慢同他的三哥道:“我若是去了西楚,这次叶知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就没人替你出城迎接了啊。”
谢玹闻言,朝四公子脸上甩了一袖子寒风,当即转身离去。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的谢万金顿时:“……”
这这这都是旁人都说风姿卓华的首辅大人!
一言不合,朝着自家弟弟就是甩袖子呼冷风,四公子往殿外走的时候,满脸都写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刚好被一边同人寒暄完的秦墨给看见了。
秦墨笑道:“侯爷?去西楚是个好差事啊,你怎得这般神情?”
“少明知故问!”谢万金气笑了,“换个人去就是天大的好差事了,我去同皇上说,换你去如何?”
秦墨也才二十六七岁,位居礼部尚书,算是年轻一辈升的最快的,长得也俊秀,四公子越看他越觉得这事可行。
“别!西楚的公主,下官是无福消受的,侯爷又是何故如此?”秦墨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下官听说侯爷和西楚的国师关系……”
他说到这里,还特意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关系甚好,从前去了西楚一趟,还是国师府座上宾,怎么现在不愿意去了?”
这话问的有些微妙。
谢万金卷了卷大袖,抬手就想抽秦墨一个大嘴巴子。
奈何这么些年的风度教养不允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只能硬生生把气压了下去。
四公子憋了憋,唇边勾出一抹笑来,“看来秦大人十分关心西楚之事,反正礼部这次也要拨出一些人与我同行,不如你也一道吧。”
秦墨一见他笑,就知道没好事,但是这话的时候还是在心里把谢万金好生问候了一番,面上还得带着笑回,“朝中诸事纷杂,下官恐怕不得空……”
“无妨无妨,我去同三哥说一声,你怎么都会有空的。”
谢万金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给秦墨再次开口的机会。
徒留秦大人站在原地喊他:“侯爷!侯爷!四公子……”
他喊得颇为大声,走在前边的大臣们纷纷回头看来,只有谢万金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秦墨忍不住心道:
这谢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
谢珩把堆积成山的朝事都处理完,换了常服回到谢府已是深夜,他进门之后,直接就往温酒先前住的院子去。
这三年来,谢珩一直在外亲征,把南北都打了个落花流水,马踏天涯也寻不回他的心上人,少有回京的时候,可每次回来,必然回去温酒的院子,喂喂她先前养的鱼,修剪花草栽栽树,在池边一坐便是一夜。
府中小厮侍女们早已习惯了,不会打扰他。
谢珩靠着廊柱,看着水里倒映的明月星辰,思绪有些飘远了。
他总是很忙,为阿酒也为大晏,东南西北万里奔波,鲜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没有阿酒在身边的这三年,好像每一天都格外漫长,又好像只是弹指一挥间。
春夏秋冬,转眼逝去。
庭前花开了又谢,世间人来人往,熙熙囔囔,锦绣繁华,谢珩都不曾在意过,因为没有那个人在身边,胜负与悲欢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夜深人静,风吹水动,水中明月散了,星辰也不复存在。
谢珩闭上双眸,静静的听风声过耳。
却有人特意放轻了脚步走过来,坐在他身侧,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又想阿酒了。”
谢珩睁开眼,看着眼前头发银白的老祖母,低低的“嗯”了一声。
再无下文。
谢老夫人伸手拂去他肩膀上的落叶,低声劝道:“整整三年了,东风,若是阿酒真的已经不在世上……”
只说一句“若是”而已,谢珩眸色忽变,哑声打断道:“祖母。”
谢老夫人的话嘎然而止。
过了片刻,她叹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道:“祖母不会逼你,只是这世上还有值得你去做的事,有很多好姑娘……”
谢珩起身,迎着月华长身玉立,“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比阿酒更好的姑娘。”
“温掌柜是很好,这世上没几个姑娘能比得上。”一直站在拱门外的贺兴邦不得不走了出来,苦口婆心的劝道:“可是再怎么着,也没好到让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