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熙熙攘攘,乐声不绝。
温酒脑子轰隆一声,被他一句话弄得思绪全乱了套。
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耳边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余下谢珩满是笑意的一句“我替殿下宽宽衣”在不断的回旋着。
她没说话,谢珩伸手去解她外大袖的系带,只是指尖刚一碰到,温酒差点从踏上蹦起来,抄起一旁的软枕头对着谢珩的那张俊脸就是猛地一拍。
霎时间,紫金帝王冠被拍落在地,声响极大。
谢珩被拍的楞了一下,有些愕然的看着温酒。
红罗帐前龙凤烛高燃,烛光微微晃动。
温酒拍完之后就清醒多了,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才道:“那什么,本宫都同你说了,不要恃宠生娇!这才刚进门就、就宽衣解带,再过两天,你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谢珩听她这样说,并不应声,只是眸色灼灼的看着她。
他一袭红衣艳绝,墨发披散下来,反倒比之前多了几分风流雅致,随性至极的模样。
只是眼神有些……委屈?
温酒觉着自己应当是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谢珩时,他已经收手回袖,转头看向燃的正旺的龙凤烛。
她忍不住琢磨:
这烛火有什么好看的?
莫不是真的委屈了?
她刚才语气也不是很差吧……
堂堂的大晏之主心眼这么小的吗?
谢珩闷声了一小会儿,温酒心里已经琢磨了许久。
外头闹腾的很,越发显得屋里静谧的有些过分。
她伸手,勾了谢珩一缕墨发轻轻缠绕在食指上,有些不太自然的低声哄道:“本宫……本宫不是有意的。”
“什么不是有意的?”谢珩微微挑眉,回头看向她时,眸里藏了笑。
可惜温酒低着头没看见。
她的手微微抬着,层层云袖都往下落了几寸,露出白皙的手腕,素白纤长勾着谢珩墨色的发,在他一袭红底玄龙袍映衬下越发的动人。
“不是有意打你。”温酒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本宫平日并无此等恶习,你……”
她本来还想宽慰他几句,好叫他放心。
可说着说着,温酒忽听得他低低笑了。
是那种愉悦至极的笑。
发自肺腑。
所以她抬眸看向谢珩时,他根本来不及掩饰,四目相对间。
温酒顿时:“???”
你不是委屈的很,对着烛火惆怅委屈加悲伤吗?
怎么就笑了?
还笑的这么……这么引人动歪心!
简直欠教训!
谢珩眸里含笑,徐徐道:“你是什么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怎么会知道?”温酒闻言,眸色暗淡了几分。
她吃了很多药,记性变得越来越不好,一开始还会把每天见过的人,想到的事都记下来,后来写着写着就忘了,又时常昏睡不醒,过得日夜颠倒。
渐渐地,有些分不清记忆是真实的还是曾经做过的梦。
眼前这个人,温酒总觉得他同别人都不太一样,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天意注定,又好似前缘未了。
可她一想这些,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温酒忍不住扶额,喃喃自语道:“我应当是记得你的,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我同你……”
她眼前一片红光萦绕,有流成河的血,也有浇不灭的火光,还有花团锦簇的喜帐红纱,每一幕都是模糊不清的。
温酒的头像是被千万枚针扎一般疼,双眸紧闭的那一瞬间,忽然被谢珩拥入怀中。
整个人都陷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谢珩低头,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心疼的嗓音都哑了几分,“过去的事忘了也无妨,我们还有很长的余生。”
“阿酒。”
他轻声唤她,双臂紧紧拥着她,努力的让她平静下来。
一声声的同她说:“不要再想从前,我们只要以后。”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往后余生还很长。
他总有办法让阿酒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能急。
也不用急。
阿酒乖乖的趴在谢珩怀里,听他一边又一边的说不要想从前。
这句话好似又魔力一般。
让她渐渐清醒过来。
不去想从前,头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她微微一动,额间的汗全都擦在了谢珩衣襟上。
他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温酒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了戳了戳谢珩腰间,“那个……我头没有很疼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到底是不习惯张口本宫闭口本宫的,没几句就把这个自称忘到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