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喝酒很久了。
先前一直再把药当饭吃,这一路上又被青七那些个人盯着,这身子不好,酒就不能碰了。
难得今夜谢珩给她开禁。
温酒过足了瘾,才抬手抹了抹唇,“你什么时候把酒藏这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随手放的。”谢珩笑道:“在自己家还用的藏吗?”
温酒特别想说,这好像是她的院子。
但是有酒万事足,她抱着酒坛子,就什么都不说了。
谢珩笑着把酒碗递给她,“还是倒着喝吧,不然至少要撒出去一半。”
温酒甚有道理,如今她难得有酒喝,可不能白白撒了,当即把酒碗接过来倒满了。
一碗递给谢珩,一碗自个儿拿着喝。
“好风好月好时节,当痛饮三大碗!”温酒说着,举碗同谢珩碰了一下,一口气就喝完了,继续拎着酒坛子倒酒。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谢珩还有三公子一起住到谢府的时候,真真是怂的很,他们说不让喝酒,就不喝。
如今她也敢在谢珩面前,举着酒坛子端着碗喝了。
可见这人只要活得久些,什么事都能变一变的。
谢珩看着她一边喝酒一边笑,不由得开口道:“想什么呢?也就今晚让你喝些,以后还是得禁。”
“就今晚啊?”温酒顿时就不舍得把酒分给他喝了,把两个酒坛子都抱进怀里,“那我不分给你喝了。”
她想:喜欢一个人最好的样子,应当就是可以为他不顾千难万险。
也可以在他面前,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最娇气温软的一面。
谢珩看着她,忍不住笑,
“人人都说温掌柜财大气粗,在我面前却是个连酒都舍不得分一碗的小气鬼。”
“谁小气了?”温酒最听不得旁人说她抠门小气,当即就把已经喝了一半的那坛酒塞到谢珩怀里,“给你喝给你喝,都藏酒了,怎么也不知道多藏几坛,是平时给你的银子不够多吗?”
她大概是太久不饮酒了,才喝这么一些,竟然就有些醉了。
连说话声音都温软的不像话。
谢珩听得心头发软,他以前总觉着阿酒太懂了,十几岁的小姑娘把什么都往身上扛,旁人艳羡温掌柜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他有时候有忍不住想,若是她也能像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样,想哭就想哭,想笑就笑,那该有多好。
如今这样 ,就很好。
他含笑道:“我们温掌柜不小气,我们温掌柜大方着呢。”
温酒闻言,不由得挑眸看他,伸手又给他把酒满上了,小声同他道:“其实我也藏酒了。”
谢珩微微扬眉,“藏哪了?”
他刚问完,声音还落下,温酒忽然起身,朝他俯身下来,吻住了他的唇。
浓烈的酒香与她唇齿间的些许甜味交杂在一起,谢珩不由得抱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恨不能与她同生,与她共死,片刻也不离分。
温酒却只让他浅尝了一会儿,便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以后你不给我喝酒,我就……自己藏。”
谢珩闻言,颇是无奈。
心下星火燎原,一时之间又压不下去。
可温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酒坛子抱紧了怀里,怎么也不肯撒手,“谢东风,我在西楚的时候,从来没同别人一起喝酒过。”
谢珩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温酒就趁着这片刻,从他怀里退了出去,靠在他肩膀,看着满天星辰,笑音懒散道:“我很乖的,与君别后,再没同别人一道喝过酒。”
“嗯。”谢珩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了这么一个字,而后语调温柔道:“我家阿酒特别特别听话。”
“我答应你的事,都没有骗你。”温酒眼中水光浮现,她靠在他身上,缓缓的,十分坚定说:“我们会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的。”
谢珩把她怀里的那坛子酒拎出来,开了封又递还给她,无比肯定道:“一定会。”
温酒为这话,同他干了一碗酒。
至高至尊的大晏帝后,坐在这个小小院落里,两坛酒,一双人。
明月皎皎照清波,微风徐徐拂衣袖。
合欢花自枝头落下,缓缓飘落两人身侧,锦绣丛中,红衣繁花,多情亦风雅。
两人坐在树下听风赏月,把酒忆当年,许多从前觉着是天一般大的事,如今讲来不过笑谈。
年少携手,风雨同舟,是天定之缘。
荣辱与共,生死不离,是今生之幸。
两人相视而笑,感慨着往事就着酒,有人为我千里烽烟忘生死,有人与我一杯浊酒共悲欢。
如今天下在我手。
自此后,醒居巍峨殿阙,坐守山河太平春秋,闲来醉卧闲庭,赏风赏月,九万里风云皆入袖。
携手踏遍山河,笑看人间锦绣,同醉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