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怡这一觉睡得梦境重重,到最后就剩下对母亲的不舍,边上所有的人和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她拉着母亲的手,哀声道:“您别走……再陪陪我好不好?”
眉目温柔的美妇人伸手轻抚少女的脸?,一句安抚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就被门外一阵噪杂吵得消失不见了。
赵静怡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寻春推开门进来,满脸愁色,“公主,二皇子带人过来请您回宫了,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声未落,后头已经有内侍抢了她的话,“大公主在万华寺也守了好几天了,孝心足可感天,可您金枝玉叶哪能在这清苦之地久留,皇上和皇后娘娘特意让二殿下来请您回宫去,您啊……”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静怡一把掀开被子,就下榻朝外走来。
公主殿下睡了一夜,连最外层的大袖衫都没脱,往外走时随手拂了拂一身素衣,她身形清瘦,年纪尚轻,面上还带着这些天没歇好的倦色。
可就是这么个披麻戴孝的少女,行至门外前时,一众内侍宫人全都被其气势所摄,悄然静了下来。
赵静怡扫了几步开外一身锦绣华服的赵丰一眼,“佛门清净地,你带这么多狗来这叫唤作甚?”
彼时还是二皇子的赵丰,也才十一岁,忽然被长姐训了一句,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却也不敢同她顶嘴,只是上前小声解释道:“父皇和母后心疼皇姐在这万华寺里受苦,特意让我来请皇姐回宫……”
赵静怡一听赵丰说“父皇和母后”就变了脸色, “心疼?她们怕是巴不得本宫再也不回去了!”
如今赵丰称“母后”的早早换了人,他们可以转头就改口,她却是做不到的。
“皇姐……”
赵丰毕竟年纪还小,长得一副温良秀气的模样,又自幼诸事都被长姐压一头,哪怕是现在生养他的杨妃成了杨皇后,他在大公主面前气势总是矮了一截,喊了一声皇姐之后,还想再劝一劝,就颇费脑筋了。
他低声道:“我知道皇姐如今满心悲痛,可是娘娘已经去了,她在天上定然也想看到你过的比从前更好,你别闹脾气了,回宫同父皇认个错,父皇往日最宠你,定然不会怪罪你之前同他争执的……”
赵静怡看着赵丰小小年纪装老好人,却装的比谁都像模像样的,同如今后位上那个杨氏简直是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话说的这样漂亮和气,偏偏句句都带着从前往日,字字都都在提醒她今日不比往昔,绵里藏针,夺命于无形。
好在她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直接跨过门槛,折了门前一条树枝,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掌心。
正说着话的赵丰立刻就闭了嘴,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被她拎过去就揍一般。
“你那么怕她作甚?”
赵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与赵丰同岁,只晚出生了七八日,排行便往后靠了靠,是大晏的三皇子。
不过这人自幼好武,吃的也多,硬生生比赵丰和赵静怡都高出了半个头,身体壮实许多,嗓门也大。
他一上来就越过赵丰,走到了赵静怡面前,没好气道:“皇姐自小脾气大,等闲人都请不动,所以皇后娘娘和我母妃才会让我同二皇子来万华寺相劝,皇姐在这也待了好几天了?,有什么气也该消了,早些回宫让父皇和娘娘们安心,别连累我们也没消停日子过。”
三皇子同二皇子比起来,显然就不太会装了,这话说的好像赵静怡给他找了多大麻烦一般,格外的不耐烦。
赵静怡拿着树枝,抬手就给了赵智一记,“谁教你这样同本宫说话的?”
她自小习文练武,劲头巧且大,
后者被她打的整个人都往后退,撞在廊柱上,懵了。
“赵静怡!你敢打我?”
赵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不可遏,卷袖子就上前同大公主打了起来。
他赤手空拳的,出起招来也颇能唬人。
可赵静怡打小没少揍他,自是一点都不怕,一边巧妙的避开赵智的招式,一边拿树枝当剑使,往他身上招呼,“怎么,从前本宫打得,如今就打不得了?”
这小主子动手一点也不含糊,可边上那些内侍小厮们愣是不敢上前去拦,这要是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伤着了谁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别打!”赵丰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上前拉架,只得挥手示意内侍宫人上前去拦,连声道:“皇姐!三皇弟!这里是万华寺,不能如此放肆!不能互殴!”
很快,二皇子和一众内侍小厮都发现自己错了。
这两人根本不是互殴。
完全是赵静怡吊打赵智。
大公主一脚把踹在三皇子膝盖上,把张牙舞爪的少年踹的跪趴在地上,手里的戒条如同戒条一般,一下又一下打在赵智身上,“本宫要打你,你就老老实实趴着,折腾个什么劲儿?”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万华寺一众僧人都往这边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