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闻言眸色微变,好一会儿才微微勾唇,反问道:“首辅大人此言何意?”
谢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今早我家中三婶传信来,问你何日归家?”
“归、归家?”
容生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僵住了。
这么多年以来,国师大人就算是见眼前山崩地裂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谢四回帝京之后到底在搞什么?
当时他同谢四只是去谢府演了一场戏,谢三夫人事后知道真相都气得要把亲儿子赶出家门,怎么如今就变成问他什么时候归家?
那谢府……怎地就变成他家了?
谢玹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语调如常道:“乌州城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你若是要养伤,不妨回帝京去。”
天知道三婶究竟在想些什么。
先前她把因为谢万金把容生男扮女装气得把亲儿子赶出家门,如今也是她悄悄地传了信来,絮絮叨叨写了好几页,全是让他关切容生的话。
四公子那边交代的还没讲完呢,这位长辈又来了,三公子先前办再难的差的时候都没这么头疼过。
管不了那么多,挑两句要紧的问问得了。
容生看着他,眼里满是一眼难尽,缓缓道:“首辅大人的心意本座心领了。”
谢玹想说这不是我的心意,是谢三夫人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容生再次开口道:“是去是留,本座已有决断,不劳费心。”
谢玹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反正话已经带到了,容生要如何,他自然也是管不着的。
他又坐了片刻,放下茶盏准备起身告辞。
容生却忽然开口:“耶律华如今缩手缩脚的,先前的痕迹也料理得十分干净,首辅大人在乌州城久留也不是办法,不妨先回帝京去。”
谢玹抬眸,眸色如墨地看着他,“国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好。”容生应的爽快,微微抬头道:“本座夜观天象,紫薇星暗,帝京将乱。”
“你是说我长兄……”
谢玹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俊脸瞬间便沉了下来。
所谓天象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容生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必然不是说着玩的。
于三公子而言,有关长兄的任何事都无比重视。
容生见状,不紧不慢道:“信不信随你。”
谢玹没有多说什么,当即起身道了声:“多谢。”
容生原以为首辅大人是听不得旁人说他长兄半句不好的,哪怕是运气不好也不行,连干嘴仗的准备都做好了,没曾想他先倒了声谢。
国师大人微微挑眉,“不必客气。”
谢玹心中记挂长兄,便没再多留,只微微颔首道:“告辞。”
容生右手轻抬,微微笑道:“首辅大人请便。”
谢玹当即转身便走,快步出门而去。
一时间,偌大个雅间里只剩下容生一个人。
他看着谢玹匆匆离去的背影,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琢磨着方才谢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位谢三夫人莫不是真的病糊涂了?
……
而谢玹冒雪回了北大王院。
叶知秋站在议事厅的屋顶上环视四周,一见他回来立马飞身跃了过来,快步迎上前,“你可回来了,陛下传了急信来……”
谢玹闻言脚步微顿,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越发地冷了,“送信的人呢?”
他刚从容生口中听到‘紫薇星暗帝京将乱’那样的话,转头就接到了长兄的急信,心中难免咯噔一下。
“在里头。”叶知秋见他眸色晦暗,连忙道:“送信的还没走,我让他在里头等着了。”
谢玹沉声不语,接下了披风递给一旁的足食就迈步进了议事厅。
“首辅大人!”送信的青衣卫在里头等了许久,一见他回来立马迎上前,手上呈上了书信。
谢玹接过来便拆便往书案后走,只片刻的功夫便将信上所说之事都看完了。
要耶律华的命?
还好。
不是长兄出了什么事。
叶知秋跟在他后头,看着三公子从眉头紧皱到神色稍缓,不由得开口问道:“陛下说什么了?”
“没什么。”
谢玹语气淡淡的,同方才进门时面色如霜的模样已然不大相同。
“没什么?”叶知秋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真没什么啊?”
“嗯。”谢玹淡淡的应了一声,“只是要耶律华的命而已。”
叶知秋刚好在往他跟前走,闻言脚下一打滑差点摔了。
她强行稳住了,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这耶律华做事滴水不漏,咱们来乌州城也有些时日了,至今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这也不好平白无故的就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