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尚书大人还还穿着绯红色的官袍,是听闻问夏去同首辅大人相看了,墨衣侯策马飞奔出宫之后,匆匆赶过去的,寒冬腊月的,硬生生急出了一身汗。
这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事简直绝了,他热得不行,就伸手摘了官帽放在旁边的石桌,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
“等等!怎么又拿袖子擦汗?”秦问夏见状,不由得取出了袖中的锦帕递了过去,“用帕子擦吧。”
秦墨接过了帕子,按在自个儿额头上,像个药石无医随时可能倒地的重病之人一般,虚弱地开口道:“妹妹,你是真的没听说过墨衣侯心仪首辅大人吗?”
“听过啊。”秦问夏走到一旁的栏杆旁坐下,忍不住笑道:“我还听过墨衣侯同首辅大人都对陛下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表面平静,暗地里势同水火,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传言呢,这个不比你说的那个有意思?”
秦墨闻言,不由得难以置信道:“还有这样的?”
秦问夏伸手折了一枝绿萼梅把玩在手里,笑盈盈道:“西街有家卖话本子的,里头好些本写他们之间那些恩怨情仇的,还有写你和首辅大人的呢。冷清冷面的俊美首辅缘何格外关照相貌不凡的年轻尚书?是微末时便私交甚笃?还是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玩意!”秦墨都震惊了,“你这一天天的装大家闺秀装的像模像样的,暗地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他忍不住心想:改天一定要去抄了这个西街的话本铺子。
这要是被首辅大人看到了,我焉有命在?
秦问夏见他如此,方才被硬拽回家的火气顿时全都消散了,极其淡定道:“都说谣言止于智者,这帝京城的事哪逃得过首辅大人的眼睛?他都不在意这些小事,你这般失态,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秦墨道:“我……”
“你什么你?”秦问夏笑道:“话说同你墨衣侯同朝为官那么久了,对他知道多少?”
秦墨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和首辅大人有一腿的传言中缓过来,一听她问这个,当即道:“你同墨衣侯没戏,死了这条心吧。他只对首辅大人有那个心思,你若是不信,尽管亲自去问他。”
秦问夏听到这话,扬起手里的梅花枝,作势便要打他,“你还胡说!”
秦墨伸手就夺过了花枝,抬头,很是不解地道:“还有,你今儿个明明是去同首辅大人相看的,这怎么就看上了墨衣侯?”
秦问夏惊声问道:“什么?”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秦墨又道:“且放下墨衣侯和首辅大人那档子事不说,你这一脚插得挺豪横啊,一边是文官之首,一边是武将头头,你出去相看一趟,还真是两边都不耽误。这回得罪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大小姐……”
他拉长了语调,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想提前送我一程?”
“我、我这……”秦问夏整个人都有些凌乱,过了好久,才强自冷静下来,轻声道:“墨衣侯看起来挺好商量的,我同他相谈甚欢,这首辅大人吧,看着清清冷冷的,也不愿意同我多说话,连多看一眼都不曾,应当不会有什么的吧?”
这话说得相当不确定。
秦墨把贴在额头上的帕子拿了下来,递还给她,“要是换成别的两个,哪怕是四五六个撞在一起相看那都没办法,可这次偏偏是他们两……首辅大人虽然对墨衣侯没那个意思,但是同他相看的人,忽然瞧上了墨衣侯,这事他肯定会觉得没脸。”
他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啊,首辅大人这人格外的记仇……妹妹啊,你说这次是我走在前头,还是你先下去?”
秦问夏越听越是心慌,她还试图安慰一下自己,“不、不至于吧?”
话声未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禀报,“启禀大人、大小姐,首辅大人身边的江姑娘亲自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