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多喝了几杯,俊脸发红,人也有点迷糊,半点也没发觉谢玹的不对劲,还伸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首辅大人!你看这事,我要怎么办才好?”
他苦恼极了,絮絮道:“父亲对我有大恩,母亲把我当成亲儿子养,我想着一辈子姓秦,把秦家老小都当成自家人,可这妹妹怎么就、怎么就给我整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若是自小领到家中当童养夫童养媳养着的,长大了之后同家中公子小姐结成连理,那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好事。
可秦墨不是,他是正正经经拜过秦家先祖,上过秦氏族谱的秦家长子,这要是同秦问夏发生点什么,必然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兄妹乱伦的,这日后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谢玹听秦墨说着,目光却落在了窗外,一心两用。
外头夜色浓重,风雪大盛,寒风吹得满院竹叶飘散,有些随风吹入屋里,缭乱了烛火灯光。
除非方才那一记声响之外,他再没听见别的动静,担心叶知秋会当着秦墨的面忽然闯进来,她要是不进来的话,外头又那么冷,身子再好也经不起这样冻。
谢玹心里乱,看眼前絮絮叨叨的秦墨越发不顺眼,心下忍不住道:
这厮怎么还不走?
可秦墨非但不能意会首辅大人的心思,还郁闷地低头喝酒去了,喃喃着:“哪位神仙此刻得闲,救救我吧!”
谢玹伸手接住了其中一片竹叶,语气淡淡道:“其实也不难。”
秦墨一听,立马眼眸微亮,连忙追问道:“首辅大人有何高见?”
他生怕谢玹不肯说,紧接着又道:“下官实在是束手无策,还请首辅大人发发善心,救我这一回!”
谢玹语气极淡道:“方法有三。”
“首辅大人请讲。”秦墨连忙坐直了,正色道:“下官洗耳恭听。”
谢玹道:“其一,你回去娶了秦问夏。”
秦墨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首辅大人还是直接同我说第二个解决之法吧。”
谢玹看了他一眼,又道:“其二,你回去告诉你妹妹,你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非但不会娶她,此生亦不会娶任何一个女子。”
秦墨原本就有些醉了,脑子不太清醒,闻言不由得定定地看了谢玹片刻,为难道:“这也不行啊,我妹妹不好骗,若是到时候她非要问我为谁断袖的,那首辅大人肯定又免不了……”
话说到一半,他十分知趣地打住了。
这议政殿上,生得最好看的就是陛下和首辅大人,先头那位已经有了此生挚爱,也没人敢再肖想。
至于后者,但凡朝臣有那么点断袖的倾向,都是为他这神仙般的相貌折了腰,墨衣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谢玹也不想听秦墨再往自己身上扯,当即意简言骇道:“其三,你出家去吧。”
秦墨一个没坐稳差点连人带椅子往后栽倒,当下酒意都吓醒了三分,连忙扶着桌角站了起来,“首辅大人这几个法子都挺好的,只是天色已晚……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到底用哪个,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拱手朝谢玹行了一礼,便匆匆告退了。
谢玹早想让他走了,淡淡道:“不送。”
候在外头的丰衣足食代为送客,一时间门外无人,只有飞雪扑簌而来。
谢玹坐在原处,静静地等,看灯盏里的火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可过了很久,也不见叶知秋下来。
他不由得频频抬头往屋檐上看。
往日都是叶知秋笑呵呵地往他身边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晓得会从哪里冒出来。
今夜却很是不同。
谢玹等得有些心浮气躁,索性起身走到了门外,抬头朝高处道:“下来。”
可无人应声,只有寒风和雪花落在他身上。
谢玹环视四周的屋檐,只见夜色满寒霜,庭院皆覆雪。
屋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他方才在屋中听到的那动静只是错觉。
谢玹抿了抿唇,身姿如玉地立在雪地里,广袖被夜风吹得翩翩飞扬,整个人面色如霜,久久未动。
过了很久。
守在暗处的两个青衣卫都看不下去了,飞身而出落在两三步开外的雪地里。
青六低声劝道:“三公子,方才没人来过,就是只耗子窜过了屋檐……”
“是啊,若是有人来,属下一定禀报三公子。”青十二接话道:“外头下着雪,风又这么大,您可别冻着,快些回屋里歇着吧。”
谢玹面无表情道:“我不觉着冷。”
两个青衣卫顿时无言以对:“……”
而后。
三公子又道:“今夜风雪正好,最适合赏夜景。”
青六和青十二对视了一眼,十分知趣地躬身退回了暗处。
就当做他们从来都没出现过。
谢玹仰头望着方才传来声响的那片屋檐,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