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市以外,就基本没有怎么和他有过交流。
这也就导致陆轻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当时他因为父亲缠绵病榻亲自把自己接回去的时候,能在激怒中对自己说出那么一番话,到底是真的觉得父亲在临死前可能对自己还存在一点温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而后在最近的几年里面,陆放又在反反复复听他的音乐。陆放不动声色,却基本知道陆轻所有的事情和想法,屋子里面贴满了他的海报,演奏会场场不落,就像是真的在想好好经营这个家。
陆轻就这样一直听着。
直到晋杲阳将那几篇谱子全部串完,坐在原地尽力匀顺自己呼吸的时候,陆轻才重新走了过去,将椅子搬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样?晋杲阳扭头问。
很好。陆轻看似平静,可实际上连按着琴键的力道都有些失控,我想在你的这个段落里面加这几个音。
他寥寥几个音符,晋杲阳的呼吸却忽的加重。
作为创作者的本人,陆轻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作品的。
晋杲阳看到这些谱子的时候情绪无法自控,在改编与串联这几个篇章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如何冲刷掉原有的沉郁与颓靡,这样倘若以后陆轻无意间再想起这些东西的时候,起码也能伴随着明朗的旋律。
但是陆轻自从决定呈现给他看以后,便真的半点都没有隐瞒。
他今天特地带自己回来,也是特地要给自己看这些东西,就算是自己在改编曲的时候,他也尽力地全都在跟着自己的情绪走。
他真的很听话。
好。晋杲阳再次按捺住自己胸腔剧烈的震响,道:这样的话我把这一段放在前面来更好。
两人当即就着这段改编讨论了起来。陆放站在门口,听着他们低声交谈,偶尔会弹一小段的旋律,随后又是一番讨论,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站在这里了。
他又待会了会,最后终于转身离开,将空间腾给了他们两个人。
音乐室内逐渐有落日照了进来。
既然都已经做了,两人索性就做了个完整版的出来,晋杲阳非常喜欢现在这种旋律,将整首曲子快速地弹给陆轻听了,略微有些急促,扭头问道:可以吗?
嗯。陆轻听完,发现他不知为何把《三弦月》又改了一遍,而且还不是他最初给自己看的那个版本,不由得微怔,道:那这首呢,怎么还要改?
晋杲阳顿住。
《三弦月》这首曲子其实非常特殊。
两人在做合作舞台的时候,陆轻就已经在想能不能把这首曲子编到前奏里面去做情绪的接入点,但是后面也没有,后面整个合作舞台都是他们两人重新写的。
于是这首曲子空了下来,用在了现在的纯改编版本里。它的意义也非常分明,晋杲阳才听到这首曲子时的感受没有出错,这首曲子的确是写的葬礼。
那天陆轻就因为陆放在飞机上那么一番激怒的言语,带着一丝近乎于魔幻的念头回到了家里,去见那个所谓在临死前还念叨着他名字的父亲。
他的父亲也的确是在叫他的名字。那个当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巨擘,经过了几年的病痛折磨以后早就已经形销骨立,但即便是如此,他都没有忘记要憎恨陆轻。
他大抵觉得自己的病情还有一家人的荣耀全部都毁在了陆轻的手里,他肆意地辱骂着陆轻,愤怒地斥责他成长多年还是长成了个废物,逼问他为什么害死自己的母亲,又骂他麻木冷血,骂得最后自己嗬嗬喘气直至失声。
陆轻当时才刚刚跟晋杲阳吵完架,连去向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连着乘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匆忙而来,闻言又蓦地定在原地。
就像是血液都在瞬间冷却,他就这样,慢慢地直起身来,冷眼看着病床上的父亲。
陆轻的状态在这些年里一直这样起起伏伏,他其实自己是知道原因的,除了无休止的恶意和压迫以外,还有他残存的一点期待。然而在这个刹那,他所有的期待消失殆尽,多年的魔障好像在此时是真的全部解脱,他肆意而又痛快,仿佛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自由。
于是他转身就走。
《三弦月》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当时晋杲阳和陆轻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的分开,会猝不及防地长达那么长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晋杲阳联系不到陆轻,陆轻也联系不到他,以至于后面陆轻坐在葬礼上的时候都是冷静而又清醒,从未如此明确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爱他了。
但事实上也不是这样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晋杲阳和那时有关的记忆便也控制不住的汹涌上来,他的情绪在胸口横冲直撞,有那么刹那竟是有种滚烫与酸涩的重叠。
嗯。不知多久过去,晋杲阳才终于点头,我昨天第一次给你改《三弦月》的时候,还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改得其实挺烂的。
没有很烂。陆轻道。
晋杲阳零星地弹奏了几个音符,扭头问道:那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