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得很快:你知道我爹是坏人?
满江雪说:只是一种直觉,后来知道了,也已经晚了。
尹秋来了精神,困意消失,又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师姐下山游历,偶遇尹宣伤重,性命垂危,将他带回如意门养伤,日久生情。
然后他们就成亲了?
嗯。
再然后我爹就死了,你当时在哪儿?
满江雪语调平淡:云华宫,我赶到时,尹宣已经丧命。
尹秋安静了片刻:那我娘,又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满江雪迟迟没有回答。
尹秋侧头看她,正要追问,却见满江雪忽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瞧见她眸色一沉,尹秋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去,便见先前还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此刻居然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手握大刀的女人。
风雪骤然加剧,山林惊起一片鸟雀,那女人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英气面容,嘴角微微翘起:是你。
满江雪搂着尹秋,正襟危坐于马背之上,同样说了一句:是你。
女人笑了起来:穿白裙子的美人儿一时大意,早该想到是你亲自来了。
满江雪遥遥注视着她。
纵然是你来了,我也不能白跑一趟,女人说,把这孩子给我,一切好说。
满江雪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与我交手,你没有胜算。
女人也笑:从前便打不过你,可我得完成任务,好回去交差。
满江雪声量不高不低地问:你们找她做什么?
大刀直拖在地,瞧着很是沉重,可握在女人手中却似鸿毛那般轻巧。
自然是和你们想的一样,女人笑得有几分邪气,比起云华宫,紫薇教才是她的家,你放心,没人割她的肉,也没人喝她的血,我们教主说了,带回去就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当成亲女儿来养,享不尽的福。
她说罢,挑起眉来,朝着尹秋弯唇一笑,好不友善,尹秋与她对视上,却觉得脊背发凉,立即回转过身抱紧了满江雪。
奇怪的女人。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满江雪神色淡然,语气却沉下来,你若要硬抢,我不会留情,
女人摊了摊手:好歹相识一场,老朋友了,给个面子?
满江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而又笑起来:你要想死在晚疏面前,我倒是没意见。
女人不吭声了。
过了片刻,她才又重新露出笑意,拖着刀侧身让出了道路:请罢。
满江雪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抻了抻缰绳,带着尹秋绝尘而去。
女人懒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尹秋频频回头,好奇:她是谁?
满江雪并未松懈,加快速度奔走起来,说:紫薇教四大护法之一,温朝雨。
名字倒是好听,清新婉约,就是和人不怎么相衬。
他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尹秋心有余悸。
暂时不知,满江雪说,她只是听命行事。
尹秋顿时庆幸自己遇见了满江雪,若是没有被她救下带在身边,只怕她老早就被紫薇教的人抓住了。
她放我们走了,她怕你。尹秋目露崇拜。
她不是怕我,满江雪说,是我不想杀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不动手,不代表她会对我们的踪迹守口如瓶。
夜色很快降临,群山冷寂,骏马踏着浅浅河水驶向对岸,马蹄奔踏间,溅起阵阵飞扬的水花。
荒山野岭,远离人烟,途中不见村落,仅有一处山野破庙,倒是能躲避风雪落个脚,满江雪拴好马儿,抱着尹秋入得庙门,见那里头零零散散堆着些干柴,应是以往的过路人所留,便生了火,又以稻草打了地铺,两人靠着火堆歇息下来。
一路奔波至此未曾停留,加上遇到那女人,满江雪更是小心谨慎,途中改换了好几次道路,绕来绕去地走,尹秋早已在寒风中冻得四肢冰凉,不住地颤抖。
外衣脱了,烤暖和了再穿。满江雪在院子里洗了手,回来时便看见尹秋蜷成一团。
尹秋乖乖照做,脱了外衣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她病本就未好,今日又几乎一直都在外头吹冷风,觉也不能睡,这会儿又开始头疼脑热起来,浑身乏力。
坐过来,满江雪揽住她的肩,我抱你。
尹秋缩进满江雪怀中,两手抱着她的腰,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不由长长呼了口气,说:你身上真暖和,你都不会冷的吗?
满江雪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一些糕点,掰成小块喂给她吃,说:习武之人有真气护体,不会太冷。
被满江雪这样抱着,又有火堆取暖,尹秋渐渐好受起来,呼吸变得稳定,有些羡慕地道:真好,我将来也能学武吗?
你若想学,自然没问题,吃过糕点,满江雪又拿来水囊给尹秋喂水喝,念过学么?
尹秋摇头:没有,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