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微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师叔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尹秋还是没睡着,她擦掉未干的眼泪,披上衣裳下了榻,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吃晚饭时,她问过满江雪惊月峰在何处,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弟子院里亮着的灯笼不多,尹秋借着光亮极力辨认了一下惊月峰的方向,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遍四周,见无人路过,便小心翼翼地避开耳目跑去了大门。
冬夜的风雪冷得要命,尹秋忘了穿袍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走得很稳健。
重重屋宇和宫殿半掩着惊月峰的山体,尹秋眯着眼,尽量放轻脚步,一路躲躲藏藏地走着。
前方行来一队巡视弟子,尹秋吓了一跳,差点与他们撞个正着,赶紧转身蹲在一处花圃边,把自己藏了起来。
弟子们目不斜视,也未听到动静,纷纷自尹秋身侧而过,不曾发觉她的踪迹。
尹秋暗暗松了口气,在他们离去时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移动起来,然而没走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喝道:什么人!
尹秋被这一句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心中骇怕至极,慌忙回头道:我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先前那队巡视弟子立即折了回来,领头的少女目光冷冽地看着尹秋:你是哪座峰的!
面对道道逼视的目光,尹秋抖得更厉害了,白着脸说:对、对不起我迷路了。
说谎!少女趁机打量她一阵,你穿着新弟子的衣裳,这时候该在弟子房里睡觉才是,跑出来想做什么!
尹秋又慌又怕,被这少女的气势压得大气也不敢出,一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问你话!那少女又是一声高喝,不说清楚就将你带去刑堂!
尹秋一听刑堂二字,便知道那是打人罚人的地方,她本就心绪波动,这下更是六神无主,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情急之下忍不住眼眶一热,吓得当场就哭了起来。
师叔我想见师叔尹秋无助极了,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许是见她哭得可怜,那少女便缓和了几分语气,提起灯笼照着尹秋的脸,说:哭什么,你要找哪个师叔?她说罢,顿了顿又道,你们夫子没讲过规矩么?入了夜不准私自出弟子院乱跑的。
我今天刚来,还不知道尹秋抹着泪,眼神惊恐地看着她。
近来抓了不少紫薇教安插在宫里的眼线,那少女神色严肃,你行事可疑,哭也没法子,走罢,跟我们去一趟刑堂,问清楚了再说。
话毕,几名弟子便拎着剑朝尹秋行了去。
尹秋连连后退,声泪俱下:别别抓我
慢着。忽然,有个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尹秋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了墙上去,闻言便回过了头,一行巡视弟子也都循声望去,便见一道轻盈的青色身影自拱门后行了出来,
叶芝兰手里提着灯笼,面向众人说:你们退下罢,是我叫她来的。
那少女赶紧行礼道:见过大师姐。
几名弟子松开了尹秋,也纷纷跟着这少女作了一礼。
误会一场,叶芝兰淡声道,接着巡视去。
有她出面发话,巡视弟子们自是不再多问,都恭恭敬敬地告了退,转而行出了门去。
不在房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叶芝兰看着尹秋。
我我想见师叔尹秋惊魂不定,低低地埋着头。
师叔已经陪了你一整日,怎的不懂事?叶芝兰皱起眉。
尹秋见她脸色不大好,心里又免不了慌了几分,小声说:我舍不得师叔,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晓得路么?叶芝兰问。
尹秋迟疑片刻,摇头。
若不是被我碰见,你必然会被带去刑堂拷问一番。叶芝兰说。
我不是故意的尹秋揉着衣角,不敢抬头。
不是故意?叶芝兰站得笔直,带着教训的口吻,你能偷偷从弟子院溜到这儿来,一路上定然是小心谨慎的,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尹秋哑口无言,被她训得无法反驳,只得噤声下来。
宫里有规矩,饶是你是沈师叔的女儿也不能无视,叶芝兰说,何况惊月峰并非走两步就到的地方,这时候师叔怕也睡下了,她此番护送你回来可谓是奔波劳累,连日里都不曾好觉一场,你若真对师叔有几分感情,便该体谅她,何故去打搅她的清净?
尹秋怔怔的,红着眼说:我只是很想她
寒风料峭,碎雪袭人,尹秋身形单薄,立在风中瘦弱得如同一株脆弱的青草。
叶芝兰看了她一阵,没来由叹了口气,解下外袍披在了尹秋身上,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无父无母,眼下将师叔看做亲人,你想见她本不是什么过错,但也不能贸然偷溜出来,若不是我正好碰见了,你这刚进宫就被抓进刑堂拷问,往后还怎么在宫里立足?别人会怎么看你?
尹秋无地自容,抽泣个不停。
好了,把眼泪擦干,叶芝兰拉起尹秋的手,走罢。
尹秋抬起袖子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