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话,提起木桶就要上楼。
她才迈了几阶楼梯,身后便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沉重的物什落在了地上。
尹秋回头一看,竟见孟璟倒在地面,两眼翻白,浑身抽搐。
尹秋脸色一变,急忙丢下木桶跑过去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孟璟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多时又变得惨白,他瞳孔涣散,呼吸急促,两手两脚先是胡乱舞着,尔后又僵硬起来。
见他这副形容,尹秋知道他一定是气昏了头,惹得心疾复发,便赶紧放下他朝外跑去,大喊着来人,却迟迟不见人来,尹秋心急如焚,既想跑远些叫人来帮忙,又害怕自己走后孟璟出事,一时间真是左右为难,拿捏不定主意。
正一筹莫展时,倏听孟璟像是缓过一口气似的,奄奄一息道:药药
药?听到他的声音,尹秋复又跑回孟璟身边,哪里有药?
孟璟抖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尹秋赶紧在他胸口摸了摸,摸到一团小小的柔软,问:这个?
孟璟身子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放、放屁!不是不是这个!
尹秋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后才终于摸到一个药瓶,她不敢迟疑,火速倒了粒丹药喂进了孟璟嘴里。
孟璟又断断续续地喊着:水水
这地方哪来的水?尹秋张望一阵,没瞧见什么茶桌,无法,她只能将先前打来的清水用手捧了一捧,喂给孟璟喝。
吞了药,又灌了水,好半晌过去,孟璟才有所好转,但也疼的大汗淋漓,痛苦地呻吟。
见他这样难受,尹秋真是追悔莫及。
早知道就不跟他计较了,过往忍让了那么多次,又何惧这一回?幸亏孟璟没什么大碍,否则她此番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外头的天色渐渐沉下来,楼里尚未点灯,显得一片昏暗。
孟璟?尹秋跪在地上,轻轻晃了下身边两眼紧闭的人。
孟璟没反应。
孟璟?尹秋再次唤道,你醒醒。
闭嘴,孟璟极其不耐烦地睁开了眸子,眼底一片寒凉,你吵死了。
尹秋心有余悸,长出一口气道:你吓坏我了,这会儿还有没有事?
孟璟按着心口嘶嘶地抽气,无力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尹秋心道那也是你先惹的我,但她没说这话,只闷声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察觉尹秋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关心,孟璟像是愣了一下,继而别过脸,干巴巴道:没有,你走开。
尹秋看了看四周,瞧见厅内的书架边有一方低矮的长案,说:地上太凉了,我扶你起来到那边躺着罢。
孟璟看她一眼,仍是生硬道:不要。
尹秋只好将外袍脱下来盖在孟璟身上,说:那你好一点就自己起来罢,还有两层楼没擦呢,我得去干活了。
柔软的外袍带着暖人的体温,还噙着一股独属于姑娘家才有的馨香,孟璟皱着眉,抬起手想将那袍子揭开,顿了顿却又把手放了回去。
随你便。
尹秋又守了他一会儿,后才又重新提过木桶上了楼去,经历了先前那一出,尹秋更是心情复杂,但也愈加卖力,待擦完了所有楼层,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尹秋下得一楼大厅时,孟璟已不见人影,不知去了哪里。
冬夜的天向来黑得快,尹秋估算了一下时辰,想是武课已经结束了,她累得四肢酸痛,腰板儿也挺不直,今早走得急也没吃早饭,一整日下来颗粒未进,滴水不沾,此刻饥肠辘辘,还口干舌燥,但她更多的还是困,真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行出楼外倒了脏水,清洗好了木桶和帕子,原本驻守藏书阁的弟子们也都回来了,检查后甚为满意,都吩咐着尹秋早点回去休息。
尹秋想着孟璟或许是早就走了,便也不去找他,行出大门时,却听身后几名弟子交谈道:还是姑娘家省心,地擦得干干净净,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偷奸耍滑的,都这时候了一层楼都没擦完,可见平时也是惯会偷懒的,怪不得会被夫子罚。
可不是,态度也不好,一点不知道尊敬咱们这些前辈,问他两句还要出言顶撞,当真是无法无天。
你们没听说过他罢?我倒是有所耳闻,一进宫就闹事,出手打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小子。
人家说自己有病呢,我看他真病没有,懒病倒是一堆,罢了,不去管他,反正夫子说了,什么时候擦完什么时候放人,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夜雪茫茫,势头越发大了,尹秋听完这些话,转身朝另一栋小楼看了看,这时灯盏都已亮起来,烛火晃动间,映出窗纸上一道提着木桶走得一瘸一拐的身影。
尹秋看着那影子,沉沉叹了口气,抬腿迈下了石阶。
孟璟卷着衣袖,洗了帕子,伏在地上胡乱擦着。
他头晕眼花,气息还不稳定,那帕子沾了水,像是一坨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