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这下个个都喜上眉梢,直冲着尹秋和弟子们道谢。
段宁一个头两个大。
搞什么?
饭是她送来的,怎么这些人都不谢她啊!
我呸!
夜半时分,庭院沉沉。
廊下的灯笼在晚风里打着旋儿,投下一片暗淡的昏光,驿站笼罩在一片风雪之中,小楼里的房间都黑了,四下里风声渐渐,没有人影。
过了半刻,四辆板车自冷寂的街市而来,停在了后院大门。
把东西卸下来送去粮仓,动静小点儿,别吵着诸位同门安睡。
解了缚绳,一袋袋米粮被几个驱车的小厮卸到了地上,待接应弟子清点了数目,确认无误后,一行人便驮着东西朝粮仓行了去。
这些都是陆怀薇命人去米行新采买的大米,自从多了城外棚子里那批难民,这米就吃得快,府衙拨的银子并不多,云华宫此番赈济灾民大多都是自掏腰包,如今这年岁,粮食比什么都贵,自然得上点心。
眼看着那粮仓又堆了个满满当当,接应弟子面露欣慰,给几个小厮一一分了赏钱,说:后院儿的厨房里温着些饭菜,还备了一坛好酒,几位小哥忙活完这处,自去喝杯薄酒歇一歇,我就不招待了,诸位请便。
小厮们乐呵呵地接了钱,寒暄几句,将后门堆着的米粮都搬来此处后,便都入了厨房寻吃食。
更深寒重,热酒热菜驱散一身劳累与疲倦,几人吃饱喝足,瞅着外头的雪没那么大了,才纷纷起身离开,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后门。
哎,怎么少一个人,柳家那小子呢?一人上了马,回首问道。
余下几人互相瞧了瞧。
嘿,怕是喝昏了头,晕头转向找不着路罢!
那小子,明明不会喝酒,每回还非要抢着喝,哪次没栽过跟头?
快回去找找,趁早回米行交差去,别叫他耽误哥哥我睡觉!
几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正要折个身去寻上一寻,却见那柳家少年自个儿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压低声音道:等、等一等来了来了!
一见他那满身的雪泥,小厮们便知他是醉了酒又在后头摔了个狗吃屎,便纷纷取笑起他来。
那马上的人稍显不耐,斥道:每回都是你这小子误事,赶紧驱车走了!
少年一身酒气,已然醉的路也走不稳,只得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叫哥哥们久等了,走罢。
一行人关了门,挨个儿上了马,就此行上了来时的路,那少年驱车跑了一阵,忽然在马背上回头看了驿站一眼。
夜色浓浓,风声凛冽,先前还空无一人的后门边,此刻竟多了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少年微眯了眼,冲那黑影缓缓地点了下头,他神情冷静,这时瞧来脸上并无半分醉意,俨然十分清醒。
看见他的动作,那黑影回了他一个手势,随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一张残留着些许药粉的草纸自袖中滑落,少年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其余人的脚步。
天色微蒙时,尹秋披了衣,点了灯盏,坐在案边翻阅一应册子。
冬日的天亮的晚,已是卯时末了,窗外还是阴沉沉的一片,恍若迟暮。
白灵泡了壶热茶,取过茶杯倒了两杯,说:费了整整两日时间,总算清点好了这批难民的名单,有了这单子,尽快交给那段家小姐,府衙派人去苍郡调查户籍时也能方便些。
尹秋将指腹搭在那纸面,顺着上头的姓名一路划到了末尾,说:怎么少了二十多个人?
白灵叹口气:入不了城,没个避寒的住所,好些风寒严重的都病死了,没办法。
尹秋停顿了一下,没接话,搁下那名单又拿起了一份账本。
这是驿站这几日的支出明细,白灵将茶杯推到尹秋手边,嘴里哈着热气,买米买药,买衣买被,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花,再不解决户籍的事,可就真麻烦了,府衙那点银子还不够难民们吃一顿粥的,虽说陆师姐前几日就给宫里打了报告,可后续的银钱什么时候来还不清楚,往下两日可能要拮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