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扫了两眼,正要寻个隐蔽的地方暗中观望一番,却是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见一道雪白的身影穿过庭院而来,眨眼就移到了她跟前。
这人穿了一身皎洁如月的衫裙,外披宽厚锦袍,立在夜色之中,如同一株清艳的玉兰。
师叔?孟璟一愣,您何时来的?
满江雪站在门口,神色透着几分莫名的冷然,她手中拎着化作长剑的凝霜,开口道:人都去哪儿了?
孟璟一瞬反应过来,原来先前那骑马人便是满江雪,他赶紧回道:我也不知,今日一大早我就去了衙门给难民诊病,这时候才回来。
偌大一个驿站,竟连个守卫的弟子也没留下,别说孟璟,就连满江雪也觉得蹊跷,她抬眼看向街市,这时候已算得上是深夜,目之所及俱无行人,显得冷清。满江雪说:你们来云间城这一路,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孟璟得了这话,霎时便想到尹秋吐血的事,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想起了尹秋的叮嘱,便答道:一切安好,无事发生。
谁知满江雪又刻意问了一句:小秋呢?
她孟璟有点犹豫,顿了片刻后终是按照尹秋的吩咐说,她很好。
满江雪何其敏锐,自然从她方才那短暂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了不对劲,满江雪还要再追问,忽听长街尽头有人喊她道:满师叔!
两人齐齐回头,便见一大群弟子们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个个眉开眼笑,神情激动,仿佛是遇着了什么喜事一般。
天哪,是满师叔!
我们云间城这几日也太热闹了罢?连师叔也来了!
师叔怎么突然来了我们这儿?稀客啊!
这些弟子仅仅是入宫那一年得见过满江雪的风姿,自从来了这云间城,便再没见过宫里任何德高望重的人物,最多见见游走于各大州城的陆怀薇,此刻瞧见满江雪,自是都喜不自胜,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
满江雪静静听着他们闹腾,没在人堆里发现尹秋的身影,她皱了皱眉,冲白灵问道:小秋哪里去了?
白灵与弟子们今日玩得畅快,这会儿满脑袋的汗都还没干,她朝驿站里头看了一眼,说:小秋比我们先走啊,她没跟我们在一处,许是睡下了?
满江雪一听她这话,脸上的冷意更深了:她不在房里。
白灵愣了愣:不在房里?她回头扫了几眼,说,可她早就回来了啊,不在房里能去哪儿?
瞥见满江雪神情愈发难看,孟璟心道不好,急忙问道:所以你们今日不在驿站待着,都跑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听得此言,白灵总算发觉满江雪眉目凛然,看着她的视线不似平日里温和。白灵不由地心里发怵,结巴道:我、我们去城郊的草场跑马了啊
闻言,孟璟脸色微变,立即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满江雪。
满江雪站得笔直,没有言语。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活络氛围顿时沉寂下来,弟子们都在这一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满江雪身上散发而出的无形压迫,简直如同玄冰一般,冻得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眼下正是云华宫受到多方压迫的时候,形势可说十分紧张且不妙,各大州城的驿站弟子也都无时无刻在被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外人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到云华宫在江湖上的声名,只要不是脑子进了水,都该知道这种时候要小心做人,尽量把已经有所恶化的风评给补救回来。
莫说满江雪,就连孟璟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去跑马玩乐。
简直胡闹。
一阵寒风拂过,那阴冷的温度莫名比平时更冷了些,弟子们低低地埋着头,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动弹。
白灵入宫这些年,极少见过满江雪这般气势逼人的模样,当下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满江雪迟迟没有开口问罪,弟子们便都只能姿态谦卑地站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般,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
就这么等了好半晌,白灵才咬了咬牙,挺身而出道:师叔,弟子们今日玩忽职守,擅自离开驿站寻欢取乐,有违宫规与祖训,弟子们知错了,还请师叔责罚!
她说罢,双膝一弯,就此跪下地去,身后的弟子们见状,也赶紧都跟着白灵挨个儿跪了起来。
眼见他们如此,孟璟自然也不能高高挂起,亦是紧接着埋头跪在了满江雪身边。
驿站内外都没有点灯,唯有对面的屋舍楼宇投来了些暗淡的昏光,满江雪收了凝霜,将匕首挂回腰间,一语不发地看着眼前这片跪着的人影。
她脸色不大好看,也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弟子们跪得端端正正,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去。
众人正忐忑不安之时,倏听后方有个轻柔似春风的声音道:师叔?你们这是
只听那声音,弟子们便知道是谁来了,但都不敢轻易回头去看,连白灵也维持着下跪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孟璟因着所处的位置正对着街口,缓缓抬了起头,朝弟子们身后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