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温朝雨把笛子抛还给小公子,磨着牙说,真当老娘那么好欺负?她手底下全是些屠夫一样的汉子,这是生怕我认不出来呢。
薛谈一瞬有点忧郁:很壮实,一拳头能砸死我们两个,护法,快逃罢。
温朝雨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溢于言表。
她摸出腰间的小飞刀,一脚踩上木桌攀着高楼而上,喊道:快逃!
随着温朝雨这一声喝下,那对面的几个汉子纷纷丢了手里的酒坛,齐刷刷自后腰处抽出把把锋利的长刀,霎时间便跳过酒桌冲了过来。
热闹的街市如同被打翻的油锅一般,在这刹那间变得沸腾嘈杂起来,薛谈提着裙子,在温朝雨屁股后头吃力地施展轻功,那些精致的发钗步摇落了满地,叮叮当当都是银子的声音。
汉子们不仅身形魁梧,动作还十分灵活,薛谈在这一刻十分庆幸自己还能使得了轻功,不至于被人当街砍死,他追随着温朝雨的身影,在即将翻过高楼时,莫名其妙地听见底下有个姑娘的声音在说:师叔,那是在抢亲吗?
薛谈原本就瘸的腿,在听见这话之后更瘸了一些。
他心想:我这样的姑娘要是都有男人敢抢,那我家护法那样的俊公子,怎么不见女人去追?
温朝雨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薛谈在百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无比准确地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了说话的那位姑娘。
白裙子,长头发里编了两个灵动的小辫儿,脸蛋生得美,她旁边那个女人比她还要美。
薛谈目光一转,又瞥见小公子还没事人一般坐在茶桌边动也不动,便想提醒他一声快些跑,只是汉子们的刀刃已经在眨眼间逼至了面额,薛谈举起扭曲的手腕挡了一下,顿时被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疼的他嘶一声,他脚脖子一歪,整个人便顺势落了下去。
温朝雨的头在高楼之后探了出来,她伸长手想将薛谈的后领子及时抓一抓,可不知怎么的,当她看见街上那两个白影后,又把手无情地缩了回去,并且立即把自己藏了起来。
薛谈在下坠的过程中清晰地瞧见了这一幕,他又想:是了,我家护法俊归俊,可是太怂,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追她的。
薛谈觉得自己这回是死定了,于是他不想做徒劳的挣扎,最重要的是他也挣扎不了,更没法指望温朝雨来救他,所以他闭上眼,静静等着被乱刀砍死的那一刻快些到来。
可意外的是,那一刻却离奇地没有到来,他落到半空时不知被什么人拦腰接了一下,那人的手臂很纤瘦,却很有力,将他扶得很稳当。薛谈诧异地睁开了眼,发觉救下他的人正是先前那个穿白裙子的漂亮姑娘。
这位姐姐,漂亮姑娘的声音十分轻柔,她对薛谈说,你抱稳些,不要怕。
薛谈僵着手,正在迟疑到底要不要抱着她,下一刻,他的双足便轻飘飘挨着了地面。
好!好哇!
两位女侠好身手!
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打死这些狗东西!
街上的行人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了声声喝彩,薛谈惊魂未定,举目而望时,又发现那几个穷追不舍的汉子已经被另一名白衣女人轻松拿下,他甚至没有看清那女人是如何出的手,几个汉子此时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面,百姓们纷纷涌了上去,对着他们便是一顿凶猛的拳打脚踢,踹的汉子们连连拱手告饶。
薛谈藏在面纱之下的脸,露出了几分愕然。
这位姐姐,那漂亮姑娘还在扶着他,很是关切地说,你的手受伤了,跟我们去附近的医馆包扎一下罢。
薛谈受惊般地后退一步,有些结巴着说:多、多谢不过我没事
你流血了,漂亮姑娘拿出手帕将他的手腕缠了起来,需要尽快止血上药。
她素白的指尖细嫩似青葱,像是没有沾过半点阳春水的闺阁小姐,可她方才接住自己时的力道又是那般沉稳。薛谈汗毛倒竖,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他活了二十来年,除了温朝雨,还没和哪个姑娘这般近距离接触过,可他刚才不仅被这姑娘拦腰抱了,现下还被她温柔地托着手。
只因她还不知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姐姐,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薛谈在心里连道三声罪过,捏着嗓子说了一句:多、多谢妹妹好人有好报,祝你嫁个好人家。
然后他就瘸着腿一溜烟跑了。
目送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很快被人潮所淹没,尹秋将半举着的手收回,对身后走过来的满江雪说:那位姐姐不要我帮忙,她好像还扭到了脚。
满江雪朝薛谈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朝温朝雨消失的高楼望了过去,她说:没有那么五大三粗的姐姐,也没有谁扭到脚还能把轻功使到那等地步。
尹秋惊了:他是个男人?
满江雪听着她发自肺腑的疑问,脸上露出点无可奈何。满江雪说:首先,他的确是个男人,还是个瘸腿的男人,其次,我不太明白,你究竟是女人看少了,还是男人看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