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声音的主人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一般:你要去哪儿?你要丢下师叔么?
师叔
师叔?
尹秋眼睫微抬,在乍然靠近的温暖怀抱中停止了挣扎。
师叔
我在。腰间的手离开了一只,又很快移到了尹秋的面颊上,那只手动作轻缓地抚摸着她,透着暖人的温度。
你要离开师叔么?
离开?
不,不
不要尹秋浑身瘫软,将自己全部交付到那双手里,我不要离开师叔
那你怎么不回来?
回来?
你不想回到我身边么?
烈火好似灭了一些,雨势也减缓了下来,尹秋怅然若失地站着,这地方分明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却觉得被人抱着的感觉是那样真实。
她疲惫地说:我在哪儿?
你在我怀里。
谁的怀里?
是师叔吗?
可是这里哪有师叔?
我一直在,那个声音引导着她,温柔地说,你把眼睛睁开,看一看我。
火光渐渐熄掉了,大雨也渐渐停了,所有光亮都如同海水退潮一般消散而去,天地倏然变得黑暗,空无一物,只有那温暖的怀抱和游移在脸上的触感还在,没有消失不见。
尹秋在黑暗里摸索着,却是寸步难行,她甚至连自己也看不见,只能感受着那个人的存在,感受着她在稳稳地抱着自己。
心里面那些痛楚和无助都被奇异地驱散掉了,连同所有嘈杂的喧嚣也都从耳中流失掉了,尹秋好像落在了一汪潭水里,那水面承载着她,把她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鸟羽。
水波在周身荡漾开来,轻轻柔柔地护住了她,沉沉的黑暗在一圈圈的涟漪当中亮了起来,像是天边的晨曦初露,要把昏暗的世界点亮,重现光明。
但只一下,那光亮又消失了。
她睁不开。
于是,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小秋,把眼睛睁开。
额上忽然间贴了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好似有人在细致地亲吻着她,那个声音还在说:看看我。
温软的触感雨点般落在她额上,又落在她眉间,那股好闻的疏香始终环绕着她,包裹着她。
终于,那光亮又一次缓缓地浮现在了天际。
尹秋急促地喘息起来,直觉告诉她那光亮很重要,不能让它从眼前消失,所以她极力地望着那束光,努力在昏暗中睁大了眼。
所幸这一次她没有失败,也没有放弃,那道光束在视野尽头逐渐变得明晰起来,越放越大,直至吞没了黑暗。
然后她费力地抬起了眼皮,在狭窄而朦胧的视线中,看见了一张正在亲吻着她的红唇。
那张唇微微抿着,红润而柔软,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可是很快,强烈的疲倦和困意蜂拥而来,她看着那唇瓣,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半睁的眼眸,再一次陷入了茫茫黑暗。
目视着那双颤动的眼睛在短暂的开合后又闭了回去,满江雪沉沉叹了口气,如释重负。
外头还在落雨,房中四处点着灯盏,把夜色排挤在庭院之中,屋子里亮如白昼。
好险,好险大夫坐在榻边的木凳上,抬起衣袖揩了揩满头冷汗,若是不把她叫回来,人可就真的没了,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抱着尹秋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满江雪眉头紧锁地看着怀里昏睡的人,低沉的声线透着几分疲累:往下还有性命之忧么?
大夫长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虽说挺过了最凶险的一关,但这满身的伤,内外都要好好调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随时都有人盯着,眼下喝不进药也是个问题,得想想办法,您这宅子若是有空房,老夫就暂且住下罢,等这小姑娘有了起色,老夫再回药堂去,您看如何?
那就有劳先生了,满江雪颔首道谢,随后又冲门外喊道,晚疏。
季晚疏与一众弟子在外头等了一天一夜,闻言赶紧推门行了进来,满江雪不欲叫她们吵着尹秋,没让人过来关怀,季晚疏便吩咐人给这大夫安排了客房,众人扒在门口远远看了尹秋一会儿,便又都缩在廊子里候着了。
不多时,熬煮好的药汤送了过来,季晚疏将东西送进屋里,满江雪示意她先搁在桌上,问道:孟璟还没找回来?
季晚疏摇头:四处都找遍了,寻人告示也贴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满江雪一直抱着尹秋没松手,闻言便说:务必要找回来。
季晚疏应了一声,又道:那傅湘还在堂中等着,可要唤她过来?
叫她回去,满江雪说,小秋没有彻底好转以前,任何人都不见。
季晚疏点点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尹秋,默然片刻说:若是我能早一些赶来
她未将剩下的话说全,满江雪也没有接话。
这何尝又不是她想说的?
若是她也能早一些赶来
可偏偏就是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