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娘有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义父一片痴心,虽令我感动,但也我真心地希望义父日后能遇得一位良人,余生还很长,义父还是要为自己多加考虑。
公子梵听着她这番话,唇边的笑意渐渐掺了几分苦涩,他长叹一口气,柔声道:不提这个了,你把手伸来,我给你诊诊脉。
尹秋便将衣袖卷起来,把手送到了公子梵跟前,公子梵替她诊了会儿脉,缓声道:这蛊毒的确奇妙,你脉象平稳,我竟一点有疑之处也探查不出来,不过你且安心,我既知道了此事,便不会坐视不管,待我回了梵心谷,自会要谷中的孩儿们寻求解毒之法。
尹秋欣然道:那就有劳义父了。
公子梵说: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必客气,往下你好好养伤,一切事情自有水落石出之日,今夜我们已谈了这么久,不能再耽搁了。起来罢,我送你回去。
尹秋跟着他起了身,两人步入梅林,朝惊月峰的方向行去,尹秋想了一下,偏头问道:那之后我若是想见你,又该怎么找你?
公子梵略略思忖,说:稍后我会立即踏上前往魏城的路,等与曼真见过面后,我自会再来找你。
尹秋看了他一眼,说:此去魏城,你与梦无归必会坦诚而谈,互明身份,若是梦无归要你拿梵心谷助她一臂之力,你会答应吗?
这个你大可放心,公子梵说,就算我与她达成协作,也只会对付灭掉如意门的罪魁祸首,不会殃及无辜,尤其是不会帮着她对付云华宫,且我还会在此事上劝诫她一二,你不必担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尹秋说:既然如此,那我能把认识你的事告诉师叔吗?瞒了她这么多年,我有些不想再瞒着她了,我相信师叔知道你的存在后,也一定不会阻拦我们继续见面的。
公子梵脚步一顿,思量片刻,犹豫道:此事还是接着瞒下去罢,现在告诉她没有意义,只会让她分心。她若得知我的存在,必会想方设法查一查我,如此一来,满江雪要考虑的事就更多了,你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云华宫内部问题,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多给她添一道麻烦为好。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大大方方与你见面,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他此言有理,尹秋也就答应下来。出了梅园,公子梵便又带着尹秋一路脚不沾地地回到了惊月峰的枫林,两人就那在林中步行起来。
已是夜半时分,漫空飞雪不停,长夜仍旧一片昏暗,林子里积雪深厚,不好下脚。
公子梵在前方带着路,托着尹秋的手腕引着她,纵然视线不明,但周遭密集错落的枫树仍是叫人无法忽视,只不过那些平日里缠绵悱恻的红,都在此刻化作了沉寂无声的黑,夜色把枫叶糊成了一团墨迹,看不真切,只有那和在风里的沙沙声还在提醒着尹秋周围林立的是何物。
尹秋忽然在这一瞬忆起了一件久未得到答案的往事,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在黑暗里看向公子梵,说:有件事,这几年里我一直没想明白,也无处可问,义父若是知道,望你能告诉我。
公子梵说:什么事?
其实从前就该问一问你了,但我也不知怎么的竟给忘了,尹秋说,南宫悯曾经给我留过一个悬念,她说我娘生产之时和大婚之日,这两个重要的日子师叔都没有到场,我后来也问过师叔,但她仿佛有些难以开口,义父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公子梵微微一怔,隐在面具下的脸闪过几分不自然,但夜色太浓,尹秋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公子梵也就没有刻意掩藏,只是问道:你真想知道?这事我不确定你听后能不能接受。
尹秋皱起眉来: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从前南宫悯便这么说过,如今你也这么说,师叔和我娘之间究竟怎么了?
公子梵看了看她,迟疑片刻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你娘自始至终都爱着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