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雪便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在魏城供出了芝兰,可她虽是紫薇教的奸细,却并非真正组建你们的人。那么我想知道,是你真的以为是她,还是有人特地唆使你指认她?
这牢房虽然不见天日,又把守严密,但有关叶芝兰的事,这暗卫弟子早已听说过。他战战兢兢道:我早就想过师叔会为了此事来跟我问罪,只是没想到您今日才来。还请师叔明鉴,我从一开始就只知道叶师姐是组建我们的人,并不晓得她其实也是个替罪羊,加上之前我也说了,所有事情都是大师兄和老六在经手,他们俩每每安排什么事,都说过是叶师姐的授意,那我们余下的人自然就认定叶师姐便是我们的主子了。
也就是说,除了大师兄和老六,其余人并未见过真正的幕后主使,但这两人都已死在了魏城,如今便是无人清楚那人到底是谁了。
许是见满江雪没有反应,那暗卫弟子又急忙补充道:我要真是知道他是谁,他早就该暗中下手杀了我才是,可他既然没有这么做,这就能说明他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杀了我这个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人。师叔,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确实没说谎,也不敢再说谎了。
满江雪在那昏黄的光晕里静坐了少顷,道:那么你们在前往魏城之前,可有奉命翻修过观星台的衣冠冢?
暗卫弟子回忆片刻,蹙眉道:仿佛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师叔去了姚定城看望小秋,不在宫里。据说是衣冠冢被大雪压垮了不少,大师兄得知后便叫我们几个师兄弟们过去修缮,还是夜里交代的。可我们几个去了观星台后,却不见哪个衣冠冢塌了,只是雪积得厚了些,没什么修缮的必要,我当时还觉得大师兄小题大做,所以寻了个借口回房躲懒,没跟着他们一起干活。
满江雪说:所以你当时并不在场,但其余人仍是将所有衣冠冢都翻修过了,对否?
暗卫弟子嗯了一声:毕竟是大师兄交代的事,想来他们应该还是按着吩咐照做了,不过这事也没什么稀奇的,师叔这厢问起是要做什么?
观星台自有专门的弟子照料,就算是修缮,也轮不到你们去才对,满江雪说,他们有没有说是谁下达的命令?还是芝兰么?
那暗卫弟子想了一想,道:这倒不是,是
且慢满江雪忽然站起来,看了一眼孟璟投在门边的影子,你用口型告诉我。
残阳坠山巅,火烧云铺满了天际,好似被人泼了一记斑斓浓墨。
尹秋顺着山道上行,在那旖旎的霞光当中染红了衣衫,宫墙上攀爬着星子般的迎春花,对面走来几个眼熟的女弟子,尹秋折了花枝送给她们,问道:师姐们过节好,看见师叔了么?
没呀,我们刚从那头过来,没见师叔往那边去呢。
尹秋朝她们身后瞧了瞧,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往前走一走,一名女弟子打趣道:稀奇,以往我们要找师叔,只要找师妹你就行了,今天倒是反过来,师妹也要问我们师叔到哪里去啦?
女弟子们都掩嘴笑起来。
尹秋也笑,说:这有什么好稀奇,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师叔待在一起,我有事要做,她也有事要做。
怎么不是时时刻刻?那女弟子说,依我看呀,师叔和师妹就和这迎春花一般。
尹秋眉眼弯弯,虚心请教道:这花怎么?
那女弟子眼神透着几分促狭,调侃道:师叔是藤,师妹是花,你们俩缠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她这比喻把尹秋听得一愣,好半晌也没想起来该怎么回话,几位师姐们见她鸦雀无声,脸上又噙着讪然之色,不由开怀大笑,更加戏弄起尹秋来。
怎么,师妹听不得这样的话,还害羞了不成?
这话说得妙啊,我们在宫里这么多年,你可是唯一一个能让师叔甘当护花使者的人呢!真叫人羡慕死了!
师妹还不知道罢?新调去惊月峰的那批弟子从前和我们几个一起共事呢,这段日子以来,没少听他们提起你和师叔的事。眼下师妹本人来了,你不妨亲自与我们说说?师叔私底下待人如何我们可不知道,好奇着呢!
尹秋面色微红,半是好笑半是无奈道:什么护花使者?你们别胡说。
哪里就胡说了,你当真以为宫里还没传遍么?小秋,有句话我倒是很久以前就想和你说了,你这会儿要不要听?
尹秋说:什么话?
那女弟子与同伴们交换了眼神,末了朝尹秋凑近几步,神神秘秘地道:我想说的是你和师叔分为登对,真乃绝配也!
尹秋睁圆了眼,神情诧异,急忙伸了手去捂她的嘴,低声道: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害臊!快别说了!
几个女弟子有心逗她,笑得前俯后仰,纷纷躲避起来。
我们可不会害臊呢,师妹脸皮薄,这样的话也听不得。
哪是听不得?是说的人不对,倘若换成师叔来说,怕就听得了!
可不是,走!咱们一起找师叔去!
尹秋拿她们没办法,真想找个地缝跳进去躲起来。偏生师姐们又不肯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