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谢宜君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多少人想要你?藏了这二十年,你也该真正派上用场了。
她说完这话,独自在这房中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是没笑多久,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那双逐渐深邃起来的眼睛甚至少见地溢出了点点泪光。
伸手推了窗,外头的景致一成不变,楼阁林立,宫墙环绕,朱漆门,白玉阶,燕子歇屋檐,春花烂漫,风光无限好。
这是她待了大半生的地方。
可从今天以后,她便要就此离开,从此漂泊江湖,背负骂名,一生都不能再回来。
心里漫开了难以形容的惆怅与悲哀,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窗台,溅起了微不可察的水花。
如履薄冰几十年,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兀自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谢宜君关了窗,将圣剑藏于宽大的广袖之中行出了书房,又穿过空空荡荡的大厅入了寝殿。
她慢条斯理地挑了帘子,还未入内却蓦地脚步一顿。
里头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衫裙,长发如墨,清丽的眉眼映着窗外投来的天光,眸中神色初看漫不经心,再看却又含着些微冷意。
谢宜君心中一惊,脸上半分意外之色也未表露,她松开帘子往里走了几步,掩嘴轻咳两声,刻意哑着嗓子问:江雪?你不是下山去追尹秋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满江雪姿态懒散地坐在木椅上,指腹拨着匕首冰凉的薄刃,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宜君,说:我在等你。
谢宜君眸色变换,在满江雪平淡沉静的注视下坐去了榻上,皱眉道:等我?尹秋被人骗下了山,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凶险,你不赶紧去救她,万一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凉风自窗外灌入,吹动了满江雪不染纤尘的飘飘裙袂,她转动手腕,晃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轻声道:我对小秋很有信心,我相信她知道如何化险为夷,说罢弯唇笑了笑,意味不明道,她早已不是非得靠我保护才能存活的人。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春雷滚滚,疾风骤起,天地间迟迟不见雨来,屋子里明暗交错,久久未再响起人语声,几近落针可闻。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神色各异地直视着彼此。
为什么?长久的寂静之后,满江雪率先开口问道。
谢宜君束好的发还有些濡湿,末端挂着零星水珠,她从容不迫地走到梳妆台前取了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什么为什么?
满江雪看着她闲庭信步又若无其事的模样,握着凝霜的手背绷紧了筋骨。
为什么要杀师姐?
谢宜君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听到这话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看似平静的表面因着这句话被轻而易举地撕破,两人中间明明只隔了一方书案,却在乍然间好似隔出了天与地的距离。
谢宜君没吭声,她凑近镜面,伸手从鬓边拔了几根白发,片刻后才说:你要为她报仇么?
满江雪说:在那之前,我要知道原因。
谢宜君指尖捻着那白发,无声地笑了起来:你不妨猜猜看?
满江雪不再伪装,眼中的杀意彻底袒露出来。她说: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可我想听,谢宜君侧首望着她,以你看来,我会为了什么对曼冬下手?
凝霜在颤动,它似乎也能听懂两个人的对话,满江雪没有轻举妄动,她按捺着心中的种种情绪,尽量表现得和往常无二。
满江雪说:你和师姐无冤无仇,同如意门也无过多来往,更不见你和沈家什么人有何渊源,她顿了顿,那就只剩了掌门这位子。
谢宜君垂下手臂,指尖的白发落去了地面,被细小的微风吹远了。她唇边的弧度溢出了几分讥讽之意,说:姑且也可以这么认为,但这并非事实的全部。
那什么才是全部。满江雪说。
全部便是我哪怕都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谢宜君侧首,望着满江雪,你和曼冬这样的天之娇女,是不会明白我的。
我现在没有兴趣明白你什么,满江雪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杀她。
闻言,谢宜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是了,没人想明白我。你是如此,曼冬是如此,还有温朝雨和师父,你们谁都不曾高看过我一眼。
满江雪皱起了眉。
窗外忽然闪过几道人影,没过多久,外头便来了不少熟面孔。谢宜君眼睁睁看着孟璟带人将明光殿围了起来,却丝毫也不慌乱,更不惊讶。她声线温和地说:你了解曼冬的一切,也知道温朝雨的全部,但你并不清楚我,她短暂地停了一下,你不知我从何而来,也不知我心中所想,在你眼中,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有关我的身世和经历,相处这么多年你从未问过一句。当然了,也不只是你,你和师父她们都是如此。
满江雪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记得魏城那套宅子么?谢宜君忽然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在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