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累成这样了,我看不过去,温朝雨拉着季晚疏的手,按着她在榻上坐下,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盯着,再说还有满江雪在,你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别管旁的了。
季晚疏长长吐了口气,也未再坚持,温朝雨替她宽了衣,季晚疏便全身脱力般地仰首倒去了被子里,温朝雨俯身凑近她,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这人分明没喝多少,吐息之间的酒气却是大得很,温朝雨鲜少见到季晚疏这般微醺的模样,便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少顷过去又在季晚疏唇上轻轻吻了吻,待她直起身来要离开时,季晚疏却又伸手把她拽了回去,将温朝雨塞进了自己怀里。
别走,季晚疏声音轻浅,闭着眼睛道,你要去哪儿?
温朝雨听着她的心跳,柔声说: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屋子里光线微暗,日光都被帘子阻隔在了外头,季晚疏费力地睁开了眼,摁着温朝雨的肩把她压向枕边。季晚疏垂眸看着她,说:那以后呢?
听到这话,温朝雨挑了下眉,她短暂地安静须臾,回道:以后也一样,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闻言,季晚疏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一下,低声道:那天你突然回到宫里来,我一直没有多问,她把头埋在温朝雨颈侧,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南宫悯去苍郡?
温朝雨看了她一眼,说:不是我不想跟着,是她不要我跟着。
季晚疏嗫嚅片刻,又一次问道:那以后呢?
温朝雨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抬起手,将季晚疏颊边垂落的发别去她耳后,又道,其实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以前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但自从老教主离世后,她就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我和她不再是朋友,只是教主和下属。但那日她去了我那宅子,我们也算是近几年来头一次敞开心扉说了些真心话,不过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她既然肯放我走,也不要我再回去,那我也就不强求。
季晚疏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还不能放心?温朝雨偏过头,近距离观察着季晚疏的脸,我这人优点虽不多,起码还算言而有信罢?我都答应你会陪着你了,就绝不会食言,你不能信我?
季晚疏闷着不开腔,许久过去才轻言细语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她后半段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温朝雨却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季晚疏这人大毛病没有,若说有什么小毛病,那便是讲话时总是这样没头没尾。她要问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儿问,必须得听话的人自己揣摩度量,若是心思不够细腻的,其实不那么容易能够猜出她到底想说什么。温朝雨起初以为这是季晚疏性子别扭所致,但随着两人相处的时日多了,比往常更加亲密了,温朝雨才发现这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背后,其实都藏着季晚疏很多不为人知的小情绪。
她的不确定,她的患得患失,甚至稍微夸张一点地说,她还有些不自信。
几乎没人能把不自信这三个字和季晚疏联系起来,这是一件会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作为云华宫首席大弟子,如今又是少掌门,季晚疏给人的印象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又果敢强势的。没人会相信季晚疏也有不自信的时候,而绝大多数时候,只要有季晚疏在,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安心,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能凭一己之力将所有难题都一一解决。她不爱笑,话也不多,她不是那种可以和弟子们打成一片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可以保护好需要被保护的人,她就是有那样的能力。
季晚疏是如此,满江雪也是如此。
她们都是那类能让人全身心依靠,却不能让人轻易窥见她们心底那片柔软的人。
然而往往是这样的人,就越需要得到某些人的关心和爱意,甚至她们比旁人需要的更多,只是她们从来不会表达,也不会示弱。
温热的呼吸和着酒香喷薄在脖颈,那里的肌肤很快开始有了润意,温朝雨思前想后,觉得也是时候该给季晚疏吃一粒定心丸了。于是温朝雨笑吟吟道:好了,我和南宫悯是老熟人了,小时候情同姐妹,长大后亦是如此,虽然因着很多缘故无法避免地生疏了些,但情谊也还是在的。总之我和她之间没你想的那回事,我跟你保证行不行?
季晚疏微眯着眼,视线朦胧地看着温朝雨白皙莹润的耳垂,她凑过去在那上头咬了一下,说:没我想的那回事我想了哪回事?
你想哪回事都可以,温朝雨后颈发麻,略微躲远了点,但麻烦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没动手,也没动脚,季晚疏追着她贴了过去,把那耳垂含在嘴里,我什么也没想。
敏感的部位被温暖和濡湿包裹起来,温朝雨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推着季晚疏,季晚疏却反手把她紧紧地箍住了。温朝雨闷哼一声,调笑道:还嘴硬,醋坛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个,你就这么在意她?
嗯,季晚疏干脆承认,做不到不在意,你兴许对她没有别的想法,但她对你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