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消息,班羿几日不来,晴椿偷偷回报说“皇上独宿勤和宫”。小玉儿只想着他因朝事冗杂抽不出时间过来,且有小德子每日来烟霞宫问安,言辞中并无不妥,便不甚在意仍旧和平日一样看书休息。
这一日刚用过早膳,水月神色惶恐急匆匆进殿,跪地就拜。小玉儿唬了一跳,看她脸上泪痕未干欲言又止,便命人都退下,道:“你这是作什么?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就是,快起身罢。
水月跪地不起,哽咽道:“求主子救救姜家。”
小玉儿心中“咯噔”一下:“姜家怎么了?”
水月眼泪纷涌,语不成音,小玉儿半天才听明白原委,刹时惊喜莫辨,恍惚又听水月还在哭求:“求主子看在当初姜家对主子的情分上想个法子,救救他们吧!”
小玉儿渐渐回过神,难忍心中恨意如潮,滔滔傅水惊涛扑岸,层层叠叠地在心中翻涌,半晌用手紧紧攥住裙角竭力克制自己,冷声道:“恩情?我自然不能忘记,你是如何知道姜家被抄的?”
水月一怔,眉眼低垂避闪小玉儿的逼视,慌乱应道:“奴婢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莫非是姜家在宫里的内应?”
水月低头不敢言语,小玉儿道:“你下去罢,我要想想。”
水月仗着一股子意气来求小玉儿,三言两语就没了下文委实莫名其妙,不甘心还想再求,抬头看小玉儿拒人千里的神情只得把话咽下,悻悻告退。
班羿本命人不得把消息走漏给小玉儿,却听小德子从烟霞宫回来禀报说:“烟霞宫的人象是知道了,偷偷在底下议论,人心慌乱,只怕玉主子也得着消息。”
班羿脑中混乱,原本还心存侥幸能躲一日是一日,如今却剑悬一线。想到小玉儿现在不知哭成什么样子,班羿心如刀铰,躲了这些天此刻恨不能插翅飞去烟霞宫,站起身又轰然坐下,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动,半天猛地抬起手捶在案沿上,长案坚硬如石,手上皮肉被蹭开,丝丝渗出血珠子。
乔安与小德子在旁边惊慌失措,忙取来净帛要为他擦拭,皇帝声嘶力竭吼道:“滚!”两人狼狈鼠窜出去。
端王野心勃勃并非一日,当年与帝位失之交臂他一直耿耿于怀。怎奈班羿登基后勤勉政,铲异己,雷厉风行,因此端王旧党损失泰半,即使遗留下姜风景等老臣也被排挤出朝野之外。
事过境迁,当年夺位风云渐渐平息,端王表面上做出不理世事的样子,可终究是不甘心。先是想法子将外放的旧党招回凤城里,后又拿金银钱帛和兵部的人靠上关系,筹备许久,只等合适的时机举事。
可时机没等到,却传来闻姜风景被抓的消息,显见班羿是想根除后患。此刻天时人和皆不占,若仓促之下贸然举事无非是垂死挣扎,端王心知大势已去,留得青山或可有一线生计,便连夜收拾细软带领家眷随扈私逃,奔往封地。
班微暗中派人注意端王动向,得报即刻带领两千御林军追出城去。
两千铁骑策马扬鞭,蹄声滚滚震若闷雷疾弛出城三十余里,在树林小道追上端王人马车
铁骑踏破林中岑寂,鸟雀惊飞悲声远叫,班微身着银色甲胄勒马立于竹林中央与班麟狭路相逢。火把将林中染得通红,人马对峙,悄无声息,两人坐在马上良久对视,火光扑闪中看不清对方表情,只听松油燃烧声“哔剥”作响,夜风阵阵缭绕竹林,哨音肃杀,杀气弥漫四周,空气仿佛凝住一般令人窒息。
终于,班麟开口道:“老七,真不顾兄弟情份要同我动手么?”
班微微哂:“你私制兵器眷养死士与朝中大臣暗中勾结,意欲何为?可想过与皇兄的兄弟情份?”
“如此动手罢!”班麟言毕手中青锋一挥,身后死士呐喊扑前与班微人马交战一处。
马鸣悲嘶,刀剑碰撞,刃入骨肉,黑暗的树林中火光扑朔,不断有人惨叫倒下。班微铁骑神勇,终于击破重垒,一步步逼近班麟。班麟左右死士只剩十几人拼死玩抗,护着他同家眷马车且战且退。眼看班微人马就要活擒班麟,横刺里突然冲出一队轻骑,围护着班麟车马疾退出树林。
班微拔剑传令急追,紧咬着端王人马不放。出了树林,夜空晴朗月光清华,隐可辨人,班微勒马收剑,探手从马背金革中取出弯弓,搭箭开弦,弓如满月,箭如星矢,带着哨音直没班麟肩头。
班麟中箭闷哼,翻身落马,左右死士见主子受伤落马具楞在当场,有人打个呼哨才哄然作鸟兽散去,班微命一队铁骑追赶逃兵,自己催马走前翻身落地,俯身看着班麟。
班麟撑手扑地,软甲被一枝羽箭穿透,几欲挣扎起身不成,气喘吁吁歪头趴在地上。肩头渗出大片血迹,灿若金轮的黄金软甲染上血色变作赤黑,颓败不堪。
班微道:“六哥有福不享,这是何苦?”
班麟牙齿“咯咯”作响,冷笑:“凭什么他做了皇帝?先皇最疼的是我,我不服!他不过是宫女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坐在龙椅上?!”
“我看你是疯了!皇上待你不薄,你竟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