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突然发起烧的?不是我说你,林公公,你伺候皇上也有些年头,想来现在倚老卖老不管事了,撒手给那些毛猴子自己去享福。”
“唉吆,相爷,您冤枉奴才了。”乔安欲言又止苦着脸道:“就是借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不好好伺候,可皇上不听奴才的。唉,昨个夜里皇上淋了雪,奴才吓得魂都没了,只盼以后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班微沉下脸:“凭白地皇上怎么会淋雪,你怎么不劝?”
“如今谁敢劝?除了她再没别人能教皇上这样,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相爷您也没法子。”
班微被他说的气极反笑:“你倒说说这个人是谁?”
乔安努努嘴苦笑:“还不是那位主子。皇上自回宫后反倒不如在上苑。”
班微心下诧异,思忖半晌不好再问,便道:“通报罢。”
进殿见班羿靠在龙椅大迎枕上看折子,明黄的缎子越发衬得他脸色蜡黄精神疲倦,班微鲜少见他这般模样,楞了片刻才想起行礼。
班羿轻轻咳嗽着叫他起身,问:“怎么这会过来了?”
班微道:“臣弟看皇兄精神不大好,放心不下才过来。”
班羿欠起身,放下折子道:“不妨事,休息几日便好。边关可有新的战报?”
“连日叫战,我军已经损失两员大将。再有,将士们的过冬物资还没运到,这大雪一下,三军的行程势必要耽搁,风阳城到底能不能守到先锋大军到的那一刻,臣弟心中折实无底。”班微后面几字个说得艰难,渐渐垂下头。
班羿站起身子,冷哼一声:“你传朕旨意,没有朕的军令,风阳总兵不得随意派兵迎战,死守风阳!”连连咳嗽声音沉下去:“风阳三面环山,是我天启的天垒,若守不住,我军就陷入被动,到那时候再难收拾。”
“是。”班微恭身,抬头恳切道:“皇兄,战事紧迫,更应该顾惜自个的身子,这傅山社稷还要靠皇兄撑着。”
“唔,朕知道,你回去罢。”班羿摆摆手,又坐回龙椅,仍旧垂头看折子。
班微站在下面,看着皇兄,没来由地担心起来,隐隐觉得不安却抓不住首尾,又叫一声:“皇兄,臣弟告退。”
班羿似十分疲惫,抬起头怔怔看了他一会,突道:“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你可能承担得起这天下?”
班微楞在那里,眼中渐渐泛上红丝,跪地重重磕头:“有皇兄在,臣弟什么也不怕!”
良久,依稀听到一声叹息:“你下去罢。”
地下大鼎里焚着龙涎香,袅袅青烟缭绕着大殿中的盘龙玉柱,四散开来。外面又开始落雪,层层叠叠从空中坠落,被风卷起呼啸着远去,漫天漫地的一场大雪直下了多日,笼罩着皇宫,白茫茫一片。
班羿皱着眉双手缚后,踱几步停下又走,突然止步道:“命王之成不可轻敌,再有战报速速呈来。”
班微得令告退。
班羿坐回龙椅手磕着案沿久久沉思,末了,自语道:“博阔,你会这么蠢么?”
连下两道口谕:赏户部尚书黎元白银两千两,锦缎十匹。
赏清华宫丽妃珍珠十斛。
黎元即丽妃之父。黎氏朝中显贵,女儿在宫里作娘娘多年承蒙皇恩,即此战事紧张的时候,皇帝又大张旗鼓地赏赐,黎氏一门深受圣宠可见一斑。赏赐礼品贵重与否倒在其次,不说朝中大臣们去黎府附势,宫里清华宫也自有一番热闹。
待人都落座,王昭仪笑道:“恭喜丽妃姐姐,皇上忙成这样还惦记着姐姐,真教妹妹羡慕。”
吴昭仪虽酸,面上只能忍着:“宫里除了皇后娘娘便是丽妃姐姐了,皇上哪能不放在心上。”
丽妃含笑道:“妹妹言过了,皇上整天忙着正事,哪里有闲心惦记着我,想来不过是想着宫中事务繁杂,本宫多操些心罢了。”
傅宝林笑道:“丽妃姐姐辛苦自不用说。”
张宝林也凑趣:“皇上忙着边关战事尚且能惦记着姐姐,可见姐姐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妹妹们不及万一。”
傅昭仪心中不乐,撇嘴道:“前面我们还为着皇上去烟霞宫猜测了许多,如今看来,还是丽妃姐姐高她一筹。”
王昭仪看丽妃脸色微变,忙道:“姜昭仪怎么能和丽妃姐姐相提并论。”
傅宝林附和:“凭谁也越不过丽妃姐姐去,姐姐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哪是能比的?”
吴昭仪还要再说,被丽妃打断:“罢了,你们都回去罢。”几人讪讪告退。
烟霞宫亦有内廷呈来新衣料,冰脂凝霜喜孜孜地捧到后面寝室:“主子,这是内廷王公公亲自送来的,听说只有皇后,丽妃娘娘和咱们这里有。”一面一件一件打开给小玉儿瞧:“绣活做的真好,主子您瞧瞧。”
“是啊,主子,不年不节的突然送来这些,想必是皇上的主意。”
小玉儿渐渐能下床走几步,半靠在榻上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衣料,指着一匹银红素缎,道:“把那个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