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苏妲拉并不知他的想法。
苏妲拉半卧在榻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进王宫以后就变得特别爱哭。
她的夫君,她的曦琰,终于不再完整的属于她了。
终于不再。再也不再。
拓跋硕一个人又吃了些饭,可苏妲拉一走,他便觉得那些菜肴吃在口中索然无味。他最后夹了一片翡翠青菜,突然反应过来,这味道……分明就苏妲拉做的!
“原来在气孤没有尝出她的手艺。”拓跋硕轻轻笑了笑,觉得苏妲拉有时候可爱得像个小孩子。
他站了起来,准备去寝殿好好安抚一下他的小可爱。
“王上,王宫那边的李远侍卫来了,说接到了盟疆那边的飞鸽传书。”小宁子走近他轻声道。
“哦?”拓跋硕忖道,心想苏妲拉的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应该就自己好了,于就改了方向,随小宁子走出了朝云王宫。
“娘娘,王上走了。”秀莲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他……迟早要走的。”苏妲拉有些恍惚道。
“娘娘……”秀莲有些担忧道,她并不知道拓跋硕去哪,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小宁子傍晚告诉她的话转述给苏妲拉听。
“秀莲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苏妲拉道。
“嗳。”秀莲便拉门退了出去。
敌国外王宫,御医房。一只瓷碗摆在医桌上,里面有一些血状的液体。
箫真然静静伫立在窗前,耳边仿佛又传来姐姐温柔的声音,“小然,小然。”
头又痛了起来。
“总想着什么时候来看看你呢。”身后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箫真然猛然回过身来。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下官参见六王。”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拓跋旬慵懒看着他,“何必这么见外,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不么?”
四年前,他见过这个魔鬼般的男子一面。只仅仅一面,他便足以铭记此生。
“下官从小深居家中,怎会认识六王这般耀眼的人物?”箫真然有些疑惑道。
不能让他认出自己来,否则,复仇计划就再不能实现了。
“我听说你姐姐不在了?”拓跋旬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依旧慵懒。
箫真然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四年前,都城大贾楚家之千金楚楚,自缢于闺房,死因未知,百姓颇有余论。
“我记得你应该叫楚然。”拓跋旬又道。
“小然,这个字应该这样写,手腕要灵活点哦。”楚楚微笑对楚然道。
楚然点了点头,心想这姐姐叫自己写的呢,一定要好好写。
他写好了字,想叫姐姐看看,哪知楚楚的眼睛已经望向了窗外,眼波里似要荡出水来。
那一刻他终于领悟到书里说的眸含秋水,望眼欲穿。
“小然,那位哥哥姐姐喜欢的人哦。姐姐现在跟他出去说说话,你不要告诉爹爹阿娘听哦。”楚楚头也不回道,她提着裙角欣喜的跑了出去。
楚然看着树下比女子还要美丽的少年,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又嫉妒又自卑的情绪。
他已经很少再缠着姐姐,他觉得自从那一天起,姐姐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楚楚的噩耗传出来的时候,他正在专心的练字。
“夫人就节哀顺变吧,那个人六王爷,我们无权无势又能做些什么啊。”他听见爹爹痛苦的劝着阿娘。
楚楚的丧期一过,他便央着父母将他送进了御医台学医。商人之家不能参政,学医他提高自己地位的唯一途径。
总有一天,我会替姐姐报仇,杀了你这负心人!箫真然每天都会将这个目标想一边,一刻不停的鞭笞自己,最终成了张元初最得意的学生,最有望接替院史之位的人。
苏妲拉中蛊毒那一回,他之所以会比拓跋硕那么还要了解拓跋旬识蛊毒,就他一直以来对拓跋旬的调查所得。他推荐拓跋旬来救苏妲拉时,就想着如果王上真的批准,他便害死苏妲拉,让拓跋旬受罚。
此事不成之后,他只好又按兵不动的等待着时机。慕子翎贿赂他陷害苏妲拉的时候,他之所以答应,也只不过从殿涯口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譬如拓跋硕和慕子翎不能生下生来带毒的儿子。
他收集了沾有胎血的被单,趁御医台的人不在便偷偷进行研究,希望以此推出小皇子拓跋旬的孩子,这样他便可以让拓跋旬接受他早该有的惩罚。
只可惜这么久了仍旧一无所获,而今拓跋旬竟然找上门来了!
“你隐藏在御医台这么久,为了报复我吧?”拓跋旬妖魅一笑,突然靠近箫真然。
箫真然猝不及防拓跋旬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依旧惨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如今我不能死呢,”拓跋硕斜坐在椅子上,酒红的长发慵懒垂下来,“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