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都与现在的她无关吧?于是她缓缓地直起身子,以标准的笑脸徐徐道,“不管你是谁,请你让开路好吗”
说着,她抖抖裙上的淤泥,从从容容地从那男子身旁绕了过去,不理会男子一脸愕然的表情,尽管那表情让她稍稍有点内疚,毕竟是她占了别人的身体。
只是或许她想得太简单了,在大人的世界里,小孩子的意愿总是不受尊重的。没走几步,她便已感觉身体被一双大手温柔地抱起,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稳稳地落入那人宽广的怀里。
“不管二小姐你是否……记得我……”仿佛在压抑体内的痛苦,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老爷夫人您总归不会忘记的……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了……”
又是十年?她眨巴着眼睛,脑袋里真的是一片混乱了,这个身体的主人真的不是最近才过世的么?
可不论脑中状况多么糟糕,她始终是无法忍受自己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靠近的事实,他身上散发的浓郁阳刚气息只会让她浑身不舒服。于是她伸出小手,揪住男子的领口,“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方月初……是吗,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没有落水?”一路上,她赌气般与方月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最后,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了。
方月初微微一笑,“只是恰好听到了那声音而已,下次小姐假装落水时,应该找块更大的石头。”
她吐了吐舌头,如此看来,的确是她大意了,守卫的听觉果然不同一般。“可是,”心中再起疑惑,“为什么你又知道我在假山这呢?”
方月初又笑了,英气的脸显得格外迷人,他低头看着北北,眼里流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从前小姐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躲在假山里,害我要一个个地寻……没想到,十年沉睡后你竟然一点也没变……”说到这时,他顿了一顿,苦笑一声,“……虽然现在还没想起阡陌的事,但是阡陌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才怪,她又不是那个二小姐,想得起来才是咄咄怪事。
却还得故作漫不经心地笑着,不作言语。只是这般看来,这方月初似乎与那二小姐关系不错,无怪乎当听到她说不认识他时会露出那样伤心的神情。只是,那“十年沉睡”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那个十年……”她话讲到一半,方月初突然止了步子,她心中惊诧,抬眼看去,便见一大群人站在路前方,似乎是前来迎接她的。
富豪人家的通信网还真是不一般,她甚至根本没有发现方月初是何时报的信。
她感叹着,开始打量人群最前方那对泪眼朦胧的中年夫妇。
男的一身金丝锦衣,面容威严,体态富贵,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顶上镶着斗大明珠的头冠和身后恭敬的下人已显出了他的尊贵身份。女的则衣着素雅,仪态端庄,虽不时地拿着罗帕抹去眼中簌簌流下的泪珠,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这便是二小姐的生身父母了吧……她以为自己无情,此刻却不由得心一酸,她从一出世便不曾见过父母的模样,此时,竟然心悸难平。
“倾儿……娘终于又见到你了。”中年美妇哽咽着,一下子扑上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那泪里的酸楚,惹得她鼻子酸酸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安抚这拥着她痛哭的女子,华衣男子也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老泪纵横,“倾儿……快叫娘啊。”
而主子一哭,身后的下人也跟着泣声一片,或真心,或应势,都无从分辨了。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此时,她竟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起傅凡提亲时,钱枫那满意的笑脸,酸痛,苦涩,自嘲,百感交集……她不禁嗫嚅着,叫了一声,“娘……”
“诶……”妇人应着,哭得更凶了,泪水,是最容易传染的东西。她心里一阵难过,眼泪便汹涌而出,不知道是为了这失去爱女的夫妇,抑或是为自己夭折的爱情,而下人们也逢场作戏,一时间,众人哭得是一片昏天暗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衣男子终于最先止住了感情的宣泄,“不早了……素娘啊,带着倾儿去好好休息吧,你们娘俩该有许多话说吧。”
“老爷说得对,你看我这激动得……”素衣美妇用罗帕擦去眼泪,泪中含笑地抚摸着北北的头,无限怜惜地说,“来,倾儿,和娘亲歇息去。”
而北北也清醒过来,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痕,内心暗暗笑自己,多大的人,不过换了个孩童身体,居然也哭成这样。
离开的时候,她偷偷望了望阡陌,却见得他正眼里无限关怀地望着自己,见到她望来也不回避……北北不禁嫣然一笑,这小子莫非喜欢小姑娘么?
“倾儿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来到卧房后,素娘疼爱地将北北抱上板凳,用热毛巾温柔洗去她脸上残留的污迹,只是看到她满是泥渍的衣裙,不禁眼里又浮现盈盈的泪花,“这十年你真是受苦了……那屋里密不透风的,忽先生又交待不许任何人进去,娘真是担心死了”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