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土说,“我要回家了。”
“陆开跟妳说什么了?”朱英杰还是问了出来,竟然能让她受这么大刺激,“他拒绝妳了?”
程思芮摇头,见朱英杰面色一沉,她不得不多添了句,“他从来也没接受过我。”
而这回,虽然没有拒绝,可是连点余地都不留了。
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程思芮听到自己对着陆开问东问西,感激他真的来了,心疼他受了伤,开心他救了自己两次,两次都没有视而不见。
陆开就那么静静听着,他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放松,像是经历了什么好事,所以当他说出那句话时,给人的感觉也并不凛冽。
他说,“初三时,那个被我打进医院的人是妳找的,我知道的。”
他说,“我又遇到他了,他现在给我妈妈遛狗。”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她仿佛已经听到了他那句“妳又故伎重演了是吗”。
他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就不怕再给她希望,再被她缠上?毕竟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甘心不服输,得不到的就会一直去要。
全世界都宠着他,唯独他该避着自己,可他还是来了。
那时陆开说了什么?他问她,“还记得那天在ktv玩游戏我说的话吗,妳说妳说了谎,我没有。”
那天他们说了什么?
程思芮努力的想,直到回了家躺在床上,半夜惊醒,她想起来了。
他说他可以做到,和她之间无垢的友谊。
人不是木头,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总有一个衡量。陆开早用他自己的秤明确了她的份量,并且不在他人面前避讳。
可是她自己始终高估了那份量,总以为那是种口是心非,那天秤早晚会为她倾斜。
叶蔓蔓姥姥家那间老旧的一室住房内,已经有些掉漆的圆桌上端端正正摆着只小药箱,桌边窗扇半开,灌进凉风,冲掉一室沉闷的浊气。
两把可谓简陋的圆面折叠椅并排靠墙立着,另两把打开,离得很近。
陆开和叶蔓蔓自然也就离得很近,可陆开看不真实,他被要求闭起眼。
他脸上没朱英杰那么精彩,就耳根颌下处和眼角有两块明显青紫,叶蔓蔓进门就拉了他坐下,不由分说找出化淤喷雾勒令他扬起头。
颌骨处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反射性地缩了下,叶蔓蔓不为所动,每一次按下喷雾,都像是她在拿他出气。
陆开不由觉得好笑,叶神竟也有生闷气的时候,还是为了自己,这交往了是不一样……
就在他神游天外自顾自不好意思起来时,叶蔓蔓让他把眼闭上。
可能是自己正在想一些令人不好意思的事,这个闭眼的指令听上去就有了几分微妙的暧昧。
叶蔓蔓只见陆开突然挺直了腰板,坐得端正,两手还规矩地放在了膝盖上,有点开党会的意思。
然而她是要他闭眼啊,怎么这眼反而还瞪大了点,直勾勾地望着她。
别再是打坏脑子了?
叶蔓蔓也不与他计较,他眼角那块青紫实在是碍眼得很,就算闭上眼也免不了喷雾要进眼睛。
“别动。”她叮嘱,一只手覆上他的眼,手心虚拢着,只把边缘压实。
她的手很冰。
刚才洗手时用的凉水?到底是多不怕冷啊。
他听到那喷雾在耳边很近的地方响了声,太阳穴一片顿觉麻凉,这次他倒笑了。想到那喷雾一定也在她手背上留下湿薄的痕迹,他就很开心。
他像是又看到了回程的路上,她严肃地对自己竖起的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那代表第一点和第二点。就是这两点,改变了他们一生的轨迹。
第一点,如果这次程思芮因他而受到伤害,他将对她怀有愧疚。
第二点,如果这次程思芮因他而平安无事,她将对他怀有感激。
而这两点,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她才必须来。
她像是在解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题,因为所以,连个中间的步骤都没有。
简单到不需要推理,只下一个武断的结论:因为她不允许。
陆开心中大恸,是那种山呼海啸又春暖花开,是那种天崩地裂又霞光万丈,是那种欲掏心掏肺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的震撼。
那时的悸动一生难忘,那时她认真的脸和耳尖的一点红是唯一他难用画笔描绘的动人。
我喜欢你,你最重要。
我要和你在一起。
陆开拉下挡住自己眼的那只手,将之紧攥在手心里,像捻一块玉,在他心烦意乱时给予他安定感的美玉。
他抓着那只手在自己膝盖上反复地揉捏,用指尖摩挲每一道细细掌纹,直到那手不再冰冷,直到他确定她的命运已经和自己相连。
他抬头,叶蔓蔓怔愣地看着他。
脸颊有抹不自然的红。
视线对上,她慌忙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