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脾气性情,她前世里早就摸得透透的。
辛夷如今查这件事情,倒是给了她一个现成的借口,可以让她做一个局,请鬼市的主子上钩。
赵凰歌念及此,又嘱咐他道:“这两日,将所有在鬼市的人都撤出来,没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前往。”
她说的郑重,辛夷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依旧恭声应道:“是。”
他说到这儿,又低声问道:“那属下需要做什么?”
赵凰歌轻笑,一字一顿道:“等。”
等鱼上钩。
……
待得辛夷走后,赵凰歌又在房中呆了一会儿,方才起身去了明光殿。
临近中秋,萧景辰需的主持中秋祭文,这两日都在殿内打坐念经。
赵凰歌去的时候,男人神情肃穆,格外庄重。
她不由得放轻了呼吸,自去一旁盘膝而坐。
倒是萧景辰先感知到了她的到来,睁开眸子,温和道:“公主来了。”
赵凰歌笑着应了,与他问了好,自顾研磨抄经。
来东皇宫的时候,赵凰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与萧景辰相处。
可现下时候长了,再想二人针锋相对,倒像是前尘旧事似的。
赵凰歌想到这里,抄经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旁的萧景辰未曾睁眼,却提醒了她:“公主,不可分心。”
赵凰歌回神儿,手上动作一顿,再看那宣纸上,已然落了痕迹。
这张算是废了。
她无奈的笑,索性将笔放在一旁,道:“本宫今日心不静。”
得了这话,萧景辰睁眼看她:“可是有烦心事?”
赵凰歌摇了摇头,想了想,失笑道:“也算不上。”
鬼市那边她势在必得,现下不过是重来一次,算不得太烦心。倒是眼前的男人,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摩挲着指尖,目光却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袖口上露,勾出一截腕骨,上面带着一串佛珠。
那是新的。
至于原本的那一串,现在还在她的枕头下压着。
念及此,赵凰歌不知怎的生了些心魔,面上倒还带着笑:“国师可还记得,落在本宫这里的东西?”
她脸上笑容闲适,只有心里知道这会儿在打鼓。
萧景辰面色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自己手腕,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温声道:“那串佛珠,在天神处供奉开了光,戴了可以辟邪。”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赵凰歌却是瞬间了然。
所以……
这是要送她戴着?
这个念头一起,赵凰歌唇边便多了一抹无意识的笑。
她咳嗽一声,压下了唇角,道:“既是国师好意,那本宫勉为其难收了。”
小姑娘话里像是勉强似的,可惜那神情却出卖了她。
萧景辰看了一眼她强压不住的笑,颔首应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她分明笑的很多,可从未有哪次如现下这般化为实质,扰乱他的心神。
室内安静。
一个正襟危坐默念祭文,一个垂眸抄书安静不语。
可是这样的安静里,却又滋生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至少,萧景辰有那么一瞬,觉得他的祭文念不下去了。
太吵。
心跳的如擂鼓,吵的他心乱如麻。
赵凰歌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不过勉强又写了几个字,便忍不住站起身道:“突然想起来有些要事,国师,本宫就先回去了。”
她不待萧景辰回答,话音未落便起身离开。
小姑娘走的仓惶,连萧景辰的道别都没等上。
萧景辰不由得弯唇,目光却又定在那一团墨色上。
那是她抄写的经文,乱七八糟的,一如这人的心情。
也如自己的。
直到这人走后好一会儿,萧景辰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室内空了下来。
他微微蹙眉,看着那半敞着的门,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自幼清心寡欲,他原以为自己早已无欲无求,然而如今,他却动摇了本心。
她的离开,终于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身为佛子,他不该有这些情绪。
当初的念头是对的,赵凰歌于他而言格外危险,他本该与她越少接触越好。
如今心魔已生,他明知什么叫及时止损,却带着私心杂念不肯这般去做。
室外窗明几净,萧景辰却在这一刻,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心中,有一片污浊与迷雾。
……
中秋那日,天色未亮时,赵凰歌就被丫鬟们从床上揪了起来。
按着北越的规矩,中秋要先由皇帝带文武百官去天坛祈福祭祖,放天灯。
天坛祈福时,后宫嫔妃不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