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皇兄的指责、朝臣的诘问,还有……
北越的山河飘零。
她仿佛没有实体,虚无的飘在半空中,将那些残存的记忆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半分都奈何不得。
到后来,她又像是被扯入了祖宗的祠堂之内,听着那声声的问责,却连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说她尽力了?
可河山陷落。
众生都道是她之过。
醒来时,天色暗沉。
赵凰歌半睡半醒,一颗心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一边陷在梦魇里不得出,另外一边则是站在现实内惶惶不知该如何。
枕头早已湿了。
她的头发都粘在脸上,混合着泪意与汗湿,鼻尖通红,整个人狼狈不堪。
床上没有镜子,赵凰歌看不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她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着自己,在这昏昏沉沉之中,意识到自己哭了。
梦境终于褪却,潮水一般的往后涌着,留下的痕迹却是抹不去的。
她无声的咬着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的痕迹来,那痕迹太深,已然泛了红,她却半分都感知不到疼痛。
这疼痛抵不过心上半分。
室内太冷了,分明她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都出了粘腻的汗,可她还是觉得冷。
那冷意是从骨髓里出来的,冻的她牙齿都在发颤。
在这样的冷意里,她终于感受到了些委屈。
被她强硬的克制着,从来不敢示人的委屈。
她抱着被子,在这一片昏沉中,放任自己无声的哭泣。
她是很少哭的。
上一次这么放任自己哭,还是重生之后,第一次看到皇兄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觉得委屈,而这种委屈在看到亲人后,便克制不住了。
可哭过了,她便还要继续克制。
对她来说,重生是一个机会。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改变前世的命运,改变北越的结局,但她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永久到一生,还是随时都会被收回。
所以她的心一直都是绷紧的,半分都不敢懈怠。
眼泪没有用,它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这样无用的事情,她不能浪费世间去做。
这是她一贯的准则。
但是这一次,她有些失控了。
赵凰歌觉得,自己像是再次漂浮到了半空,晃晃悠悠的,找不到落脚点。
唯有那些记忆在折磨着她。
梦境里的前世不肯放过她,现实里的今生也不肯放过她。
皇兄将她推到了众矢之的;赵杞年防备又畏惧;还有太后的那些诛心之语。
她突然找不到自己现在做这一切的意义在哪里,只是因为她姓赵,便要承担起这些责任吗?
可,她本可以不承担的。
赵家子嗣不止她一个,凭什么就要她来背负?
赵凰歌也想要质问,但她甚至不知道去质问谁。
到了最后,她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拿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