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状似无意的看着皇后,见她脸上带着羞涩与坦然,却半分都没有心虚。
她没有撒谎。
念及此,赵凰歌神情微顿,旋即轻声笑道:“皇兄一向明察秋毫。”
她话里有话,皇后自然也听得出来,闻言带着些羞涩,柔声道:“那是自然,不过皇上这次插手后宫之事替本宫出头,倒是本宫没想到的。这些年,你也知道。”
皇后像是打定主意要跟她说体己话,可惜赵凰歌却从她话中品出了别的意思。
赵显垣多年没管过后宫事儿,这次又是为的什么?
最重要的是,若此事是皇帝干预下的后果,赵凰歌便有些看不透了。
“那冷月要如何处置?”
听得赵凰歌这话,皇后脸上的笑容一顿,再开口便带出些苦涩来:“她咎由自取,本宫对她失望至极。可她到底这些年伺候本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让本宫真的丝毫不顾念情谊,本宫也做不到。现下已然经了皇上的准允,将人发配到浣衣局了。”
宫中最苦最累之处。
赵凰歌微微挑眉,心中一晒。
不管怎么看,冷月就是一个背锅的。
她不可能推慕容绯,毕竟皇后就算是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慕容绯借着她这一推,顺势将腹中孩子展露到了众人眼前,也经了这一推,获得了皇帝的保护,还有皇后被逼的保护——若再出意外,旁人只会怀疑她。
而现下,皇帝将此事扔到了丽妃的头上,却又是为什么?
赵凰歌念着,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只道:“娘娘治下有方,宫里一向安稳。虽说此番出了这等事儿,到底是有惊无险。”
她说到这儿,将话题一转,又道:“兰贵人先前的确有诸多不好,只是现下她有孕在身,只能请皇嫂不要与她一般计较,着人好生照应了,毕竟皇兄子嗣不丰。”
赵显垣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战死,只剩下一个赵杞年,还是皇后所出。
战死的尚且不论,可是夭折的死法便不大好看了,当初赵凰歌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皇后动的手。
不止是她,其实赵显垣也在暗中查过的,但并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后来,子嗣的事情便只能不了了之。
赵凰歌前世里也曾经暗中查探过此事,未曾查出缘由,但却排除了皇后的嫌疑。
她是真的没这本事。
若真有,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地步,被宫妃们强压一头。
但她清楚,旁人却不清楚。
至少,宫里的流言蜚语,大多都指向皇后,道她为了赵杞年,暗中谋害皇嗣。
可是没有证据的空穴来风,谁也不敢在明面儿上说。
但明面上没有,不代表暗中没有。
不必赵凰歌点明,皇后自己也是清楚这些的。
因此现下听得她这话,脸上的表情便有些不大好看。
她到底没说什么,勉强笑道:“那是自然。”
皇后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有些气滞,暗道这赵凰歌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会拿刀子戳人。
这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告诉自己,若是慕容绯腹中孩儿出了问题,就是自己的责任呢!
可是她气归气,却到底不能将火气发泄出来,只能强压着忍了下来。
见她这表情,赵凰歌脸上的笑容未收,又道:“臣妹见皇嫂忙的很,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回去了。”
谁知她才说到这儿,便听得殿外传来脚步声,旋即便见宫人进门回禀,道是:“殿下来了。”
这话一出,赵凰歌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
皇后倒是笑的如沐春风:“快让他进来吧。”
赵杞年过来,赵凰歌若是这时候直接走,倒像是要下了对方的面子似的,因此她便也不能再说什么,坐在原地看着赵杞年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给小姑姑请安。”
赵杞年端端正正的行了礼,看向赵凰歌的时候,眉眼里可见明显的笑意。
皇后命宫人出去,这才笑着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课业可都做完了?”
闻言,赵杞年正色回答:“回母后,未曾,儿臣听说小姑姑来了,特来见她。”
他说这话时,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凰歌。
到了这会儿,赵凰歌不接话也不成了,因温和的笑:“本宫日日在宫里,殿下应当以学业为重,总能见到的。”
赵杞年乖顺的应声:“小姑姑说的是,是侄儿草率了。”
见状,皇后则是掩唇笑道:“本宫怎么说来着,他日日惦记着你呢,瞧着这个小姑姑,比本宫这个母后还要亲近几分呢。”
皇后的话里带着酸味儿,面上倒是开玩笑似的,赵杞年顿时接口道:“儿臣敬爱母后,请母后万不要这般想。”
听得他这话,皇后越发笑的开怀:“也不知是随了谁,竟这般的会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