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到底也没弄清楚,那些流民都上哪里去了。
他们轰轰烈烈的涌来,又好像在瞬间轰轰烈烈的消失。
京城街头和过往每天没什么区别,暖阳细风,叫卖的小贩,熙攘的人群,还有沉默的石板路。
许知意回到小南轩,让青山去打听那些流民的去向,带回来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
“应该都回去了吧?”青山猜测着,“牛将军赶跑了匈奴,日子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许知意没说话,寻不到答案的问题,再深究只是自讨苦吃,她将此事压下,没有再问。
许府并不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但因为欢迎大将军回京的浪潮太热情,以至于她在府上,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直到夜幕浮上来,府邸外头的那份喧嚣与热闹,才像是被谁按上了暂停键,慢慢安静下来。
青果来伺候许知意洗漱,侧耳分心听了会儿,道,“应是都回去了,不过说来也怪,明明说好今天就能到京城的,大家伙等了一天,也不见回京的大军。”
“许是到明天了。”许知意揉着眉心,道,“那么多的将士,行军缓慢,情有可原。”
青果赞同的点点头,她家姑娘说什么,她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把烫湿的帕子递给她,许知意久久没接,她好奇的看过去,见她在发呆。
青果不解,“姑娘?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许知意似仍在神游,被她轻轻晃了下,才喃喃的道,“眼皮在跳。”
“啊?”青果是忙问,“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姑娘是哪只眼在跳?”
许知意转头看她,低低的回答,“左眼。”
青果一愣,旋即忙笑着道,“那都是胡说的,姑娘眼皮跳,许是没有休息好,赶紧洗漱过后早点睡吧。”
许知意点点头,“但愿如此。”
“姑娘你就是想太多了。”青果还安抚着她,说道,“睡觉吧,睡醒了一切就好了。”
许知意的眼皮还是跳的厉害,且有越来越厉害之势。
她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后,左眼皮疯狂的跳,让她感觉烦躁无比。
青果把蜡烛熄灭,温声安抚她几句,见她不答话,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许知意无心睡眠,整个人就像是只随时都会爆的炮竹,与此同时,又忧心不已。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陆廷野。
旁人不清楚,她是知道的,所谓的神武大将军就是他,他马上要回京了,带了三十万士兵。
只是稍微想想他要做的事情,许知意就紧张的几乎不敢呼吸。
当事人陆廷野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这一路坐马车,实在憋的难受,夜幕降临时分,就叫停了行进的大军,出来透透气。
京城和闿州尨州等地都是不同的,带着明显温和的色彩,不像他们的凄凉悲壮。
这里树林密布,而他之前待得那些地方黄沙漫天。
这里的夜晚,从郊区往前面看去,依然能够看到灯火辉煌的建筑,而不是无边无际漫长的黑。
这里的风似乎都更缠绵些。
春日渐暖,沉沉的夜幕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点缀。
陆廷野坐在躺椅上,感受着春风,细品着春的气息,叫来了席苍。
席苍客气的行礼,“公子。”
“知道明日该怎么做吗?”陆廷野问。
“公子且放心,绝不会出错。”席苍垂眸,脸色在夜幕下,有种病态的苍白。
牛桓在旁边偷偷看了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位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
他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好像还没这么瘦,如今再看,人只剩下骨架子,活像个行走的骷髅。
牛桓忍不住被吓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尤其是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还泛着死气。
他和这位交往不多,平时也说不上几句话,但看他这样,到底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突然死掉。
明天对他们至关重要,他知道席苍要做的事情,心中有点没底。
他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牛桓心中忐忑,但陆廷野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又吩咐了几句,就叫人退下了。
牛桓目送席苍离开,一回头,见陆廷野正看着他。
他讪讪一笑,“公子。”
陆廷野哼了声,叫他去休息,之后闭上了眼。
待在陆廷野身边,牛桓总是紧绷着的,听闻此言,如获大赦,忙不迭的溜走了。
在他走后没多久,一道挺拔的黑影,停在了身后。
“公子。”
“去吧。”陆廷野低头看着地面,手指捏了捏,“保护好她,事成了你便带她回来,若是事败,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带她离开京城,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主子!”流云忠心耿耿的道,“属下愿意追随主子!此事交给旁人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