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淮低头看着他紧紧扣着的手,逐渐敛起笑容。
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神情变得严肃,他眉头蹙着,嘴巴微抿。
鱼缘见状不由得挺直后背,声音却很坚定,“师兄,王爷如此在意此事,你势必要回话的,岂能这样离开?若是得罪了王爷,你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他的女人都快死了,哪有时间管我?”弈淮短促的讥笑出声,“那位许姑娘,命不久矣。”
“什么?”鱼缘心中大骇,慌张的问道,“师兄,此话怎讲?许姑娘脉象如常,先前无数个大夫都说她和常人无异,毫无病症,怎么会命不久矣?莫不是师兄诊断失误?”
弈淮斜眼看他,懒洋洋的开口,语气倨傲,“我会诊断失误?我弈淮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从来没有诊断失误过,我说她命不久矣,她就是将死之人,你且看着,至多不超过一个月,就会毒发身亡!”
鱼缘捕捉住重要信息,紧张的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许姑娘中毒了?”
他又迫不及待的问,“中的是什么毒,师兄既然知道她命不久矣,想必一定知道此毒,也一定会有破解之法的!”
他虽在悬壶济世的观念上,和弈淮看法不同,但从来没有否认过,弈淮在解毒制毒事情上的天赋,这是他从二十多年前就坚定不移的事情,他承认他的出色能力,尽管这能力,让人听起来闻风丧胆。
鱼缘几乎把后半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弈淮身上了,他兢兢业业的恭维他,说道,“师兄在解毒方面的名气,普天之下无人能及,我看得出来师兄此番前来,也是奔着前途和酬劳来的,因此向您保证,只要能够将许姑娘的毒解了,您想要什么谢礼,王爷都会答应你。”
弈淮略微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我解不了。”
“怎么会解不了?怎么还能有你解不了的毒?”鱼缘不信,索性张开两臂,拦在他身前,他扯着脖子红了脸道,“王爷与许姑娘两厢情愿,你我二人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有情之人生离死别?师兄若能够救治,那必然是极大的功德啊!”
“你不必道德绑架我。”弈淮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怪笑,旋即摇了摇头,“鱼娃娃,不是我能解却不解,而是我实在解不了此毒,也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您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晓得许姑娘命不久矣?”鱼缘疑惑的问。
弈淮只好叹了口气,幽幽的讲起了少年时期发生的一件事。
他是个孤儿,很小就被赤脚大夫从山里捡了回去,跟着学习医术。
他很聪明,没用多长时间便展露了在医术上面的天赋,因此很受赤脚大夫的喜爱,赤脚大夫曾经一度想把他当成关门弟子来培养,事情的变故却发生了。
有次他上山中采药,却不幸被一条毒蛇给咬伤,那条毒蛇藏在草里,颜色艳丽,恐怕身有剧毒,他昏迷过去之前的最后意识里,还想着自己怕是要死了。
谁知道他居然还能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那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像是只猿猴似的,身上的重点部位都用树叶做成的衣服遮着,他的头发很长,脸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长相如何,只知道是个人,有着和人一样的五官。”
弈淮现在讲起来风轻云淡,但当时吓的可不轻。
鱼缘不知不觉中听得入了神,问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弈淮回答,“他救了我,还将那只毒蛇抓了来,炖汤吃,我好心告诉他毒蛇有毒,他把毒牙拔了之后,将蛇煮了还要塞给我吃,被我拒绝了,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口齿倒是清晰,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同样也是个大夫,只不过他更擅长的是制毒与解毒,他说与我有缘分,硬要拉着我跟他学习,我不肯依,他就在我身上下毒。”
“……”
鱼缘恍然大悟,他去跟赤脚大夫拜师学医的时候,听说过弈淮的事迹。
许多师兄包括师父提起他,都恨铁不成钢,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愤怒。
他本是在医术上十分具有天赋的人,哪知中途沉迷到了研制毒药上面。
原来还有此等渊源。
鱼缘情绪复杂,“然后你就走上了这条路?”
弈淮回忆往事,忍不住唏嘘,便听到鱼缘又问道,“可这跟下在许姑娘身上的毒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之前你跟着那位毒师学习的时候,曾经见过此种毒?”
“没有见过,也没有在我身上下过。”弈淮终于说道,“师傅说他要制造一种毒,此毒能够令人毫无察觉,下在人身上,人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就连脉象都和常人无异,甚至更加强壮有力,后遗症可能就是…会短暂的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
“短暂的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鱼缘琢磨着,“既然是毒,毒发后呢?”
“猝死。”弈淮深吸口气,“毫无征兆的心脏骤停,然后与世长辞。但凡中了此毒的人,筋中流淌着的血颜色会越来越深,直到青筋变成红筋,意味着生命就要抵达终点。我之所以记得清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