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司征尘病重的流言蜚语,次日便不攻自破。
他依旧勤勤恳恳的上朝,并且整个人满面红光,完全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他处理政务,果断而干练,提出的政策,也是治标又治本。
在场的诸多大臣,对他心服口服。
司征尘的出色,总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忘却他的狠戾怪异,从而只记得他强悍的能力。
散朝之后,回去的路上,少不了又是一顿议论。
有人指责先前传播皇上疾病缠身的人,认为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实在可恶。
还有人则对司征尘一通夸张吹捧,称其是天命所归,是唯一能够救西凉于水火之中的天子。
两拨人都有自己的拥护者,吵得不可开交,热闹非凡。
但还是有一道声音,杀破重围,令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们怎么没人关心那个按贵妃标准下葬的女人呢?”
一石惊起千层浪,昨日得知宫内有位贵妃去世,诸位大臣简直炸开了锅。
当今圣上,虽纵欲多情,妃嫔众多,但后宫里面有品级的,则寥寥无几。
他还尚未立皇后,生育太子的淑贵妃,便是妃嫔之首,整个后宫,也只有她这么一位贵妃。
昨晚上传出消息后,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去世的是淑妃,还惊叹于她走的突然,始料不及。
后来各自通过渠道打听,发现人家淑妃还活的好好的,对于那位下葬的贵妃,便越发好奇。
有和安福公公走的近的,偷偷去探口风。
安福一反常态,非但守口如瓶,反而异常严肃的警告他们,莫要再打听此事。
“我可是查了个遍,后宫的女人,并没有去世的。”那人啧啧道,“究竟是谁去世了?”
“皇上何时又有了新女人?”
“看来这个女人还挺受皇上喜欢的,只是红颜薄命,没那个命享福啊!”
“……”
这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没有人搭腔。
他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终于觉得有些无趣,讪讪的闭了嘴。
许逸申回头看了眼那人,又将视线落在横飞的琉璃屋檐上,眸光幽邃晦涩。
他知道死的那个贵妃是谁,并且,他有种强烈的直觉,一切就快结束了。
安福送走诸位官员,辗转回到御书房。
司征尘精神抖擞,全然不见昨日的病态。
他问道,“下葬一事安排的如何了?”
“已经都遵照皇上的吩咐,准备入殓了。”
“很好。”司征尘陷入短暂的失神,“早早下葬,朕也算对得起她。陆廷野那边如何?”
“待在王府闭门不出,也谢绝见客。”安福顿了顿,感慨说道,“许姑娘骤然离世,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重新振作起来,大概还需要些许日子。”
“不堪一击。”司征尘鄙夷的道,“大丈夫岂能因儿女情长而一蹶不振?朕本以为,他会是个狠角色,现在才发现,不过如此,和寻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实在不足为虑,更不配做朕的对手。”
安福不像司征尘那般乐观,“但我总觉得,王爷不像是会颓废这么久的人。”
“哈!”司征尘面露狞笑的道,“他若是背地里在憋什么阴招,那就更好了!朕早就等着他反击,端看他无兵无权,能掀出什么浪来!”
安福小声的道,“端王不可小觑啊,皇上。”
“那就让他来!有什么狠招都使出来!”司征尘狂妄无比的道,“朕等着!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安福瞥见他眼睛中的猩红,想说的话,到底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司征尘一直忙碌到傍晚,然后才感受到一些倦意。
前几天那种疲惫而沉重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他感到四肢都累的抬不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心口隐约还有些刺痛,没来由的心悸和抽搐,让他越发想念关御医开的那些药。
“安福!”他慌慌张张的叫道,“安福!药呢?朕的药呢?”
安福被召唤,急着冲进来后,看到书桌后的男人,脸色刷白,冷汗涔涔、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皇上!”他被吓到了,方才离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就……
安福赶忙跑上前,慌乱间取出手帕,给他擦拭额头的汗,“什么药?奴才给您熬去!”
“关御医开的药!”司征尘喘着气,大声的吼道,“快去,朕的药!”
“好好好。”安福被他这副模样吓的不轻,很快招呼人取了药过来。
司征尘在看见药碗的时候,两眼几乎冒起绿光,不等递来,竟挣扎着一把抓过,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他喝的又急又猛,一时间,宫殿内只剩下吞咽的声音。
“呼——”
温热的苦涩的药入喉,走遍四肢百骸,犹如一把大火,烧的他通体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