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还迟疑着是否看差了眼时,牛桓已经毕恭毕敬的行礼。
“王爷。”
陆廷野越过他,来到众人面前。
他绷着张脸,目光沉沉的扫视众人,方才一个个激动不已的,此刻一个个在凝视中,低下了头。
“怎么不叫了?”陆廷野看了圈,忍不住嗤笑出声,“刚才不是一个个叫的挺欢?”
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敢同他对视。
他居高临下,看着一群乌泱泱的脑袋,突然大笑着叫道,“叫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打了个激灵。
陆廷野则从牛桓手中抽出长剑,他懒洋洋的背在肩头,优雅而缓慢的踱来踱去。
一下……
两下……
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众人的心口上,在场的人,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心惊肉跳。
他们的目光,时而落在陆廷野脸上,时而又落到他肩头那把刀上,生怕下一秒会砍掉自己的脖子。
除了脚步声,鸦雀无声。
陆廷野很满意,他单手叉腰,巡视众人,“还有要进去看皇上的吗?”
没有人回话。
“本王说皇上是病死的,他就是病死的!”他索性连装都懒得装,嚣张而跋扈,“还有疑惑吗?”
官员们各个都是人精,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有世事这般凑巧?
司征尘前脚刚咽气,后脚陆廷野就到了,不仅如此,牛桓率领大军也到了……
这是一场宫变,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宫变,而他们知道的时候,大局已定。
众人这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心惊肉跳。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皇位上的人,已经换了两个,然而陆廷野在浩荡洪流里,却始终安然无恙。
陆家出事的时候,他毫发无损。
司征尘最想除掉他,他依然屹立不倒。
靠得全是运气吗?
非也。
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便不是天佑的偶然,而是实力。
陆廷野的这等手段和算计,心性与忍耐,都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已入深秋,皇家这把交椅,又要易主了……
司征尘的后事,有陆廷野提刀护着,办的异常顺利。
原本众人猜测着,陆廷野会直接取而代之,谁知道他在七日大丧之礼后,拉着小太子坐上了皇位。
令人大跌眼镜。
小太子只有四岁,即位时话还说不太清,为此,陆廷野又成立了辅政大臣团,彼此间相互制约权衡。
淑妃被奉为太后,但她因司征尘的去世而过度伤心,身子不大好,反反复复的病。
在司征尘下葬后的三个月,终于病重,与世长辞。
小皇帝接连遭受双重打击,发了一场高烧。
陆廷野要亲自衣不解带照顾的时候,诸位大臣都以为他会对小皇帝下毒手,结果小皇帝病出人意料的好了,只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对陆廷野越发尊崇,越发信任。
旁观者自然猜测出是什么原因,然而畏惧陆廷野的权势,又畏惧牛桓的兵马,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西凉的这场大的变革,在严寒冬天来临之前,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陆廷野只手遮天,满打满算,用了区区一百天。
他带来的这场剧变,是如此迅猛,如此剧烈,如此彻底,又如此震撼。
干脆利落的拔除挡在路上的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里只有目标。
识时务的大臣,各个都依据个人的能力,有了长远的发展,那些顽固不化的,自然没讨得好下场。
陆廷野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人。
辅政大臣团由五人组成,这五人的权威与实力,有目共睹,不得不说,陆廷野很会知人善用。
在刚成立辅政大臣团的时候,众人都心惊胆战,毕竟这五个人平时便水火不容,各有各的主张。
万万没想到,陆廷野不知同他们一个个都说了什么话,竟驯服的五个人,通力合作,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整个朝堂也因此变得平静许多。
朝政在辅政大臣的帮忙下,逐渐走上正轨。
京城百姓里,关于司征尘的死亡,也议论渐少。
时间的长河里,谁都只能是个过客,很快就会被俗世遗忘,哪怕曾经也曾搅动风云,力挽河山。
毕竟,有谁能够与漫长的岁月抗衡呢?
官员们明哲保身,他们当官效忠于皇上,更效忠于西凉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百姓们安居乐业,谈论的话题,又成了张三李四家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琐事。
一切尘埃落定。
京城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整个世界笼罩在素净的白中。
小南轩里的梅花,悄然开了,开的格外娇艳,红的热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