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性子都过于倔强,像甚了当日的我和容儿母妃,日后总难免是要吃亏的。”待得欧阳孤容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门后,明宣帝才抬眼看着侍立在侧的承欢沉声说道。
那一句沧桑的话语中,还带了过多的感伤,叫承欢听得都不禁为之动容。
就算是人中之龙的皇上,当初也是经历了诸多的无可奈何,才一步步坐稳了这万里江山的吧。
“这是我当初许诺与莲儿的结发簪,曾经的白头偕老如今却只剩得我孑然一身,你与容儿既已大婚,这只结发簪按例是需由容儿的母妃传给你的,只可惜……”说话间,明宣帝却自一侧取出一只银簪来。
承欢看着眼前精巧镂刻出朵朵莲花的银簪,一时之间甚至都已忘记伸手去接。
没想到明宣帝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看来明宣帝也同样是一个痴情种,只是迫于朝野的压力也不得不辜负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难怪欧阳孤容即便是母妃亡故了,在朝中上下的地位却丝毫没有因之而受损,反而还愈发的受到了重用。
单单是将他过继到无子的皇后膝下,就已经可以看出皇帝为之筹谋的深远。
“多谢父皇。”片刻后,回过神来的承欢才急急伸手去接那一只银簪。
“记得朕还是王爷的时候,莲儿就常说,但愿日后容儿的妻子能够温婉大方,最好不要是京城中这些做足了姿态的大家小姐,她看不惯。”见承欢接过银簪,明宣帝又接着絮絮叨叨的说着。
承欢恬静微笑着侍立在一旁,她也不得不承认,明宣帝果真是老了。
只有老者,才会这样习以为常的遥想住过往,用一种至为悠长深远的口吻来诉说着。
“如今看来,容儿果然不负他母妃的厚望。”看着一侧皓白衣襟的承欢,明宣帝眼中写满了赞赏之意。
“多谢父皇抬爱。”承欢也柔笑着回道。
“只是容儿身为太子,为着云国的江山社稷考虑,膝下理应多子多福。”明宣帝又接着说道。
直到话口到了这个当儿,承欢方才知道明宣帝留她下来闲话家常的真正意图。
为着整个云国的江山社稷考虑,明宣帝就算利用自己最为珍藏的一段过往来打动承欢,也是在所不惜的。
承欢面容上依旧是恬静微笑着的,甚至连眼眸中的淡然都不曾变更分毫。
然而承欢心中却已然翻江倒海起来,原来坐到了这样一个位子上,原是这般的无可奈何,就连自己心爱之人心爱之物,有时候都不得不拿出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父皇所言极是。”承欢也含笑应承道。
听得承欢这一句话,明宣帝才似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一般,开怀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朕的好儿媳,如此聪慧通透,以后当为母仪天下之典范。容儿大抵还在等你,快去吧。”明宣帝这才放心的遣了承欢退下。
承欢也恭敬的一行礼,温婉含笑离去。
只是那笑容背后隐藏了多少的苦涩与无奈,也只有承欢自己心中清楚。
明宣帝都已经不惜用莲妃之事作为说辞,意义就是告诉承欢,相爱如明宣帝同莲妃,都还是必须得三妻四妾,后宫佳丽无数。
而欧阳孤容作为当朝太子,拥有一两个侧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况,明宣帝最后的意图也极之明显,他用将来的皇后之位镇压住承欢,希望能够让她心中也多少有些寄托。
但是奈何,承欢心意所属的,却从来不是那一些虚名浮利之物。
方一进入京城,承欢和欧阳孤容就一路疾驰进了皇城中去。
直至宣武门口,必须得下马步行一处,天隽也才寻得了脱身的机会。
虽然明宣帝病重,天隽作为长皇孙按理来说是需得随欧阳孤容一同入宫觐见的。
但是奈何天隽说什么也不愿一同入正武颠去,而承欢也有意不叫天隽接触宫中那些叵测的人心。
一来二去,天隽也就在半途上寻了花园径自找了乐趣玩去,待得承欢出宫时再去接他。
为着保证天隽的装扮不过分引人注目,欧阳孤容也只得无奈的自空间宝戒中取了一套小小的太监服出来,看着天隽套将上后方才安心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