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有点难以形容,眼睛黑沉沉的。
于丛也看向他,嘴角很平,发红的耳朵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过了几秒,在纸上刷刷地写字:“我会去的,你别烦了。”
姜清昼怔了怔:“你会去?”
于丛不说话,干脆把那张已经写满地纸放在中间:“不过我跟他不是很熟,不一定有用。”
姜清昼盯着他的手,语气平直:“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大麻烦。”
于丛没听出他的自嘲,攥着中性笔继续写:没事。
姜清昼凉凉地问:“那要怎么谢你?”
台上正好到了提问阶段,念了半天经的老师终于舍得抬起头,扫了圈台下的人,于丛走神半节课,根本没听见说了什么,那个带了点懒散、懈怠的目光在姜清昼脸上停留了一会,又悠悠地移开。
大概是老师看出了蹭课蹭得很没有诚意的人,慢吞吞地挑了个在前排的、看上去很积极的学生。
杜楠还在桌面下追问于丛,满脸茫然地被点了名:“红色格子衬衫那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于丛内心很混乱地听完了杜楠对原始社会文化传播更为混乱的见解,写字回答:“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然先留着,以后答应我一件事。”
姜清昼下意识回答:“好。”
于丛笔尖顿住,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到最后也没弄清姜清昼一大早找他做什么,他在冷冷清清的冬日早晨接收到了更为严峻的任务。
身后时钟的滴答声逐渐消散之前,他听见姜清昼极低的声音:“感觉你会比他更麻烦。”
于丛有些恍惚地转过头,却只见到姜清昼无波无澜的眼睛,仿佛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于丛静了几秒,回想一个小时前刚见到姜清昼的心情,天很冷,让人想要抱抱他,不过姜清昼脸色不太好,看起来生人勿近,最后他也只能问出那句:“你怎么在这里?”
姜清昼的脸绷到了下课,直到整个教室聚集起来的热量缓缓散开,迎面走来个穿着古怪的红格子衬衫的男生,气势汹汹地上了几个宽台阶,横眉竖立地指着他问于丛:“他咋了?”
于丛耷拉着的表情愣愣的:“啊?”
与此同时,还放在桌面上的两支手机噔噔噔地响了一阵,姜清昼冷着眼,挑眉看着面前不认识的人。
于丛习惯性地划开屏幕,聊天框里是被王洁轰炸得快变成废墟的决战滨河西路,她把丑得各有特色的照片重新发了一遍,再度下了通牒,提醒全员明天就是周四的社团活动。
59
传说中的、最后的星期四到来了,按照群成员背着跆拳道社长与副社长得出的讨论结果,这次社团活动必须全员参与,多方配合在周四晚上分别拖住王洁,同时从桑蕤手中夺回丑照原件。
姜清昼向来是没人勾搭的,某些很离谱的任务就落在了于丛的头上。
于丛还在微机课上,脚边放了装道服的袋子,抓着手机在发消息,时不时瞄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以免被抓包。
他敲了几下键盘做掩护,给杜楠回复消息,责任心过剩的寝室长对于姜清昼昨天蹭课的行为耿耿于怀,反复确认于丛和他到底有什么事。
“没啥不好的事吧?”杜楠循循善诱半天,还是要问。
昨天在课后碰面的场景诡异得让于丛有点无法解释,杜楠像护食一样拉着人,姜清昼最后只无奈地看了看他,没说什么,悄无声息地在下一节上课电铃之前走了。
默默旁观的吃瓜群众还剩零星几个,于丛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恍惚了一会,回过神来才发现杜楠在宿舍群里胡乱吐槽,说了一堆姜清昼来蹭课的细节。
他四五十分钟光顾着和姜清昼传纸条,根本没注意到其他目光,垂头丧气地让杜楠别说了。
杜楠消停了一天,又开始盘问起来。
于丛经过大半个学期,糊弄和敷衍得更为得心应手,搬出了跆拳道社的活动,说完了,继续看着姜清昼的聊天框发呆。
台式电脑桌面上是共享画面,老师操纵着鼠标,在花花绿绿的电子表格里迅速地输入公式,数字和内容排序有点变幻莫测的意思,来回在于从的眼前跳。
就像是姜清昼的态度。
于从冷不防地想到,仿佛他从来没能理解姜清昼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高兴,又因为什么事情生气,怎么忽然又不说话了,到底在想什么。
他动动手指,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于小于不做咸鱼:晚上你去吗?]
姜清昼反问他:“你去吗?”
于丛愣了会,想起来小时候互相斗嘴的小学生时期,怎么看都觉得姜清昼像是发了句反弹,下一秒该轮到于丛说:“你去我就去。”
忘了对话是怎么结束的,最终的结果就是都要去。
于丛没回宿舍,也没答应和杜楠去吃晚饭,顺便拍了在角落里的跆拳道服,理直气壮地翘了寝室聚餐:“再不去就要退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