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丛眨了眨眼睛,闭了嘴降低存在感。
王洁跟他谈正事的样子很陌生,于丛确信从来没听她用这种口气说过话。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考虑一下。”她公事公办说完,挂了电话。
于丛碰了碰他的手,问:“怎么了?”
“她有点别的事。”姜清昼反手握住他,“要去香港。”
“她刚才让你也去。”于丛光明正大地偷听。
他看不见姜清昼的表情,只觉得他说得有一些迟疑:“我不打算过去,没什么。”
于丛在被窝里安静下来,像暗号那样碰碰他的手:“跟我说吧。”
“没什么要紧的。”姜清昼说,语气低了点,“有个自由拍卖的活动,她想带几件我的东西过去。”
“那你怎么不去?”
姜清昼在阴影里侧过身,看了于丛一会,攥住他探过来的手不放,隔了很久才解释:“不是很想去。”
“来都来了。”于丛说得很轻快,感觉到姜清昼用力地握了一下,把“大过年的”憋了回去。
“下次吧。”姜清昼扯开话题,“困吗?要不然明天再聊?”
于丛睡了挺久,眼神很清明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算了,明天说吧。”
姜清昼嗯了一声,靠过去贴紧他。
“明天你一定要说。”于丛说,觉得姜清昼看上去的确有点困。
天只稍稍泛白,于丛就被一阵不太清楚的鸟鸣吵醒。
他半睁着眼,有点茫然地听了一会,才确定这是真实的生物鸣叫,而非什么奇怪的闹钟。
姜清昼眼睛紧闭,还蹙着眉,没被吵醒,但感觉也睡得不深,一只胳膊毫无温柔可言地搂在他的腰上,好像只为了限制于丛的行动。
于丛尝试了两次,没能巧妙地挣脱,只好笔直躺着,不想吵醒他,思绪随着窗外很不真实的鸣叫四处乱飞,于丛干躺了一会,够到枕边的手机。
他感觉自己昼夜颠倒,醒醒睡睡,压着他的那只手臂很热,是现实世界的唯一展示。
杜楠果不其然只消停了一晚上,大清早在出差途中给于丛发消息,话密集得像在念紧箍咒。
[yu:你别管了爹,我没事。]
于丛一句爹把他喊沉默了,切了别的对话框,打算跟吴四方请个敷衍的假。
八点整,一条系统提示的短信弹出来。
开头就是精确到秒的时间和具体地点,显示在一个多星期前的哈尔滨,于丛划开全文,眼神有点复杂地读完。
他摁灭手机,想了想,把姜清昼推醒。
“超速?”他看上去比于丛还不理解。
“我都说了有摄像头。”于丛盯着时间说,“就是在机场高速上。”
租车的是于丛,开车的是他,姜清昼理亏得语塞半天,走过去啃了他一口,利落地下床洗漱。
“喂。”于丛有气无力。
“不是说今天聊的吗?”于丛声音恢复了一点,差点喊破音。
空气里有层稀薄的晨曦,姜清昼低着头走进盥洗室,过了一会,烘干机催眠般的动静响起来。
真的到了某个时间,于丛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姜清昼坐在他面前的地上,很诚恳地看他,等着提问。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于丛呆呆地问。
姜清昼愣了两秒,很意外似的。
“忘记了。”
“我睡着的时候你在干嘛?”于丛继续说,想了想改口:“你在想什么?”
姜清昼没什么意味地轻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于丛稍微清醒了一点,突然感觉姜清昼擅长把反问句说得暧昧十足,导致他有点心虚地语塞了。
“王洁说你没去读书。”于丛心慌意乱地看了他许久,干巴巴地陈述。
姜清昼有点飘忽地啊了一声,说:“是。”
“为什么啊?”于丛坐在床边,微微俯视他,很轻地推了一把姜清昼的肩膀。
他顺着于丛的动作抓住对方的手:“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于丛动了动,没挣脱:“你大学的时候…你在通大的时候不是很喜欢那个学校?”
姜清昼顿了下,有点困惑地慢慢皱起眉:“她没让我去,想让我念商科。”
于丛脸上某种不明显的委屈和愤懑消失了,表情变得很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妈找过你。”姜清昼用陈述的语气问,“她跟你怎么说的?”
于丛由茫然变成了不可言状的、微微的压抑,小声说:“她说让你去纽约学艺术的。”
姜清昼大概能想象出来姜郁善和他说话时谈生意般的口气,沉默了一会:“然后你答应她什么?”
于丛的表情变得不安:“就,和你分开。”
一阵凝固般的死寂结束,姜清昼语气很低地开口,有点不能相信地哑着声:“你答应她之前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