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打开文件夹,从里头拿出了几张印着论坛截图的纸,放在了连文斌面前,指着最后一页里回复连文斌的那个天使头像问:“这个人是谁,你有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他?”
连文斌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头像,虔诚地说:“他是天使,是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
林诺感觉连文斌像是被人洗脑了似的,是非都分不清楚了,认真劝解道:“连文斌,你说的这个最能理解你的人,借了你的手,杀了一个人。现在他躲在背后干干净净,你被带到这里问话,不觉得有问题吗”
连文斌释然地耸了耸肩,“这是我应得的,我自愿的。外婆死得很安详,我亲眼看着她去的。与其被病痛继续折磨下去,又连累其他活着的人,就让她这么安详地离开,不好吗?”
他笑着反问对方,轻视生死的模样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林诺看着他的双眼,全然看不到应该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天真,而是充斥着仇恨和怨念。他摇头置否:“这样好吗?你知道这个‘天使’给了你什么东西吗?你说郑玉华走得安详,可这玩意儿打进身体,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自己知道吗?”
连文斌恹恹地靠着椅子,对此并不在乎,“大概是安乐死一类的东西吧。”
“果然。”林诺对此早有预料,他们之前就隐约猜到幕后的人不会说明真相,看来对方不是想杀人这么简单。
凶手掌握的可是新型毒|品,按照以往的毒|品价格来看,“evil”1克就能卖到大几百块钱,凶手这么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诺摇头说:“由于案件特殊,目前警方只能告诉你,你被人骗了,这东西根本不是安乐死。”
连文斌的神色陡然一变,瞪目看着说话的警察,而后迅速平稳情绪,强行镇定地说:“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我看她也没怎么挣扎。”
坐在副审位置上的季彻适时缓声开口:“你的外婆生命垂危,本来就没几天了,她当然没有挣扎的力气。可你,却平白背上了一条人命,让你妈妈在这个节骨眼上,既失去了自己母亲,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毁。”
“季警官,是你啊。”连文斌早就注意到了季彻的存在,只是对方一直没说话,他也没主动打招呼。
他又想起了那顿晚饭,一时感慨良多,“陆警官说,善意的谎言如果对方不受用,就不是善意了。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善意的谎言得分对什么人讲,如果我不这么做,付出的代价会更大。我妈的确被我爸打了一顿,但现在警察发现我爸涉嫌家暴,把他拘留起来了,等他出来我妈就能跟他离婚,从此摆脱那个垃圾。而且我妈现在也不用再伺候我外婆,不用再听她的冷嘲热讽,多好啊!天使说要帮我,现在他许诺的全都实现了,他就是天使,不是吗?”
跳楼
季彻凝视着连文斌的“天真”, 冷笑着摇了摇头:“你爸家暴本来就犯法,受到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你们报警揭发的话, 警方照样会管。所谓的“天使”其实就是放大了你们心中的恶,把从前的那些‘可以忍受’,强行抬上来。”
他说着, 上身微倾,一字一顿地说:“你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诱导你杀人, 其他你觉得正义的事,本来就是法律应做的。”
林诺看时候差不多了, 紧跟着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闻声劝说:“连文斌,想想自己的妈妈, 不要一错再错了!”
在逐渐清醒的思绪和亲情的羁绊下,连文斌再难继续坚持,垂头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确实是出于好奇点进了那个网站,企图寻找共鸣地发了一个帖子,回帖的大多是和他一起吐槽的,或者鼓励他的,但有一天,“天使”回复他了, 说可以帮助他。
“天使”在站内私信他, 让他去一趟医院外的废弃报亭,他在报亭底下拿到了一根针管、一瓶药和一张纸条, 纸条的内容就是告诉他该怎么做的,具体的动手时间,对方会另外通知。
“我全程没见过他,只在论坛里说话。”
“那天下午我准备放学,到家后就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天使又给我发私信了,说今晚在听到撞击声后马上动手。”
“我不想让我妈也牵扯进来,于是在晚饭里加了安眠药,她这段时间总是睡不着,断断续续地在吃药,我知道她的药放在哪儿。”
季彻正旁听着连文斌一五一十地回答林诺提出的问题,又听到耳机里传出谈竹的急声:
“季前辈,有情况,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季彻闻言,转头对林诺知会了一声,随即走出了审讯室。
出门就见谈竹慌忙地走上前,“季前辈,出事了。”
“别着急,慢慢说。”季彻从容地宽慰着,便听外头响起疾跑声,他从走廊向下看,只见胡衡领着几名警员着急忙慌地坐上了警车,迅速驶离了警局。
他默默收回目光,留意到站在楼上走廊的身影,正是开了一早上小会的陆销和杨庚。
陆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