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宗裕就答应了?”方岳贡问道。
“对,他也只得答应,但又提心吊胆,思来想去,这事情要是案发,刺杀朝廷命官,那结果也不妙。他别的倒是不在乎,不过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儿子,被他视如珍宝。再加上这几年,他抑郁成疾,腹内有一个大肿块,日夜疼痛难当,所以就索性自尽。这样就算案发,或许官府怜他畏罪自杀,罪也只及于他一身,或者能放过他家人。”吴瑛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脸色微微潮红,停顿了下来。
彭雯和李宾在旁边不住唉声叹气。
显然他们对此事也完全知情。
深知此事性质的严重程度。
这事情要是被揭露出来,那他们两个不单是革除生员资格的问题了。
只怕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一个大问题。
钱谦益心想,这吴瑛说的应该是实话,这也都能说得通。
他随即问道:
“那个倭人刺客呢?如今可还在陈家?”
吴瑛点头道:
“还在,不过可以说不在。”
钱谦益道:“这怎么说?”
吴瑛看了一眼那个尼姑庵的老尼,说道:
“那倭人刺客如今却在这尼姑庵的地下密室之中,只不过这地下密室和陈家有地道相通。地道铁门的钥匙却只有陈宗裕有。陈宗裕如今已死,钥匙被他藏在何处就不知道了。”
钱谦益笑道:
“这不妨事,这尼姑庵必定也有入口,老尼姑必定知道。”
老尼姑此时吓得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不停,连连摇头道: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汪汝淳喝问道:
“那关谁的事?”
老尼哭泣道:
“这尼庵名义上我是庵主,实际真正庵主却是我的一个徒弟,她俗家名字是陈海娥,是陈宗裕的妹妹。贫尼什么事情都是听她的,这地下密室也只有她能出入。”
钱谦益点头,看了一眼方岳贡,说道:
“禹修,不如你我都去这尼庵一探。”
方岳贡恭敬答应。
随后钱谦益和汪汝淳便带着一百多标兵,方岳贡领着衙役,吴瑛和老尼也都随行。
便往那个尼庵而去。
这尼庵名为海月庵,就在陈宗裕家宅一里不到之处。
还没进庵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哭泣声。
推开庵门一看,正殿之前,地上有一具中年尼姑的女尸,
年龄约莫四十多岁,脖子上有绳印痕迹,显然也是上吊自杀而死,
众尼正围绕着这尸体哀哭。
见到突然有大量兵士拥着几位官员进来。
顿时吓得不轻,都止住哭声,退到一边。
钱谦益一挥手,让士兵把吴瑛和老尼都推进门来。
那老尼一见地上尸体,顿时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随即扑上前去,捶胸顿足哭泣起来。
钱谦益皱眉,向吴瑛问道:
“这地上的尸体可是那陈海娥?”
吴瑛点头称是。
钱谦益问道:
“那如今这海月庵的地下密室可还能打开?”
吴瑛默不作声,径自上前。
旁边标兵想要阻拦。
钱谦益摇头,示意让她去。
吴瑛走到陈海娥尸体边,便蹲下来在衣服上摸索。
摸了良久,却无所得。
她皱眉苦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看向陈海娥胸前挂着的那串佛珠。
这串佛珠中间一颗特别大。
她当即从陈海娥头上取下这串佛珠。
然后在中间的那颗大佛珠上,用力一掰。
只听得喀嚓一声。
那颗大佛珠却如被碰到机关一般,一个金属凸起弹射伸展开来。
却正是一个钥匙模样。
然后她拿着这佛珠,却穿过大殿,向后边走去。
钱谦益和汪汝淳、方岳贡等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这尼姑庵大殿中的供奉的却是玄真女菩萨。
方岳贡以前从未进过这尼姑庵,心中颇奇,从未听说过佛门还有这么一号菩萨。莫非是尼庵乱捏出来的人物?
汪汝淳见多识广,说道:
“这玄真乃是天妃娘娘的天上前身,受观音点化下凡历练,不过尼姑庵里供奉她,倒也确实不多见”
众人跟着吴瑛走到后面众尼的住宿院子,然后吴瑛径往西侧最大的一个厢房而去。
进了厢房,又进卧室。
她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钱谦益等人也进来。
吴瑛对钱谦益说道:
“这是那陈海娥的住处,对外那老尼为尊,但在内,却是陈海娥为尊,她的住处也是这尼姑庵里最大的。”
钱谦益也打量四周,果然这房间陈设华贵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