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吧?您叫什么名字?”
张六一疯了似的喃喃着:“她能看见我,她能看到我……有人来了,真的吗?真的吗?”
他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从车上又走下一个高个男人,似鬼魅一般,阳光照在他身上,一半虚一半实。
他苍白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纸。
“张六一。”他说,“七连连长,张六一。”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白骨。
“还有……”他说着,龙凤刨着沙,把尸骨整整齐齐挪放在一起。
“九十八个……七连的战士。”
“九十八?”张六一愣住。
赤龙腾空,又一跃而下,龙爪拍向张六一站着的地方。
煞气分开了黄沙,露出了中间的一具尸骨。
他的手高高扬着,高举着早已被风沙腐蚀掉的旗帜。
“七连连长,张六一。”卓忘言说,“好强大的精神意志。”
苏妙问道:“怎么了?”
卓忘言垂眸看着这些战士们的尸骨,他慢慢说道:“原来……这就是他徘徊不离开此地的原因。”
以自己为旗帜,以精神为向导,指引着他的战士们,回到旗帜下,等待着回家的那一天。
苏妙深深吸口气,回到车里,说道:“司令,是他。别哭了,来见见吧。”
司令擦去脸颊上的血泪,跟着她走下车。
张六一愣住。
司令脱下帽子,抬起头。
“……连长。”
张六一哭了。
他喊:“政委!!”
司令呆滞。
张六一奔向他,抱住他,大声哭了起来。
“政委!!七连……七连还在!还在!!”他颤抖着手,把旗帜交给司令,“政委,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政委,我送邓康去读书了,枣子地之后,七连只剩下我,邓康和陆光明。光明他牺牲在了朝鲜,邓康,参谋长和我,绑着他,送他去了学校。咱七连还在啊政委,希望没死,邓康一定会好好读书,他还在!”
咱们的七连也在。
司令接过旗帜,呆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一行血泪滑下。
司令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许久,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是……”
“我是……”
我是卫绍仪,团里的政委,我死在枣子地大撤退的战场。
我牵挂着七连的命运,那个平均年龄最小的连,最年轻的连。
我牵挂他们,渐渐地,我忘了自己,活成了他们。
“七连连长,张六一!”政委说。
张六一立正了,颤抖着回答:“到!”
“张六一!”
“到!”
张六一慢慢向他敬了个礼,说道:“政委,七连连长张六一,向您汇报。”
“七连所有的战士,都牺牲在光明和胜利的路上,没有一个逃兵,也没有一个孬种!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连里年纪最小的战士邓康,已经交给学校,他会成为新七连,延续希望,绝对不会给您抹黑!”张六一大声说道,“政委,您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您交给我们的旗帜,如今还在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