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是演给南宁王府的人看的,此刻,戏就有些过头了。
谁也不开口。
许久之后,谢珩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地上,碎瓷片四处飞溅。
“说话。”少年嗓音低低的,喜怒难辨。
谢玹沉默许久,才开口:“她已经离了谢家,是自由之身。”
谢珩微微勾唇,“所以呢?”
三公子默然不语。
谢珩屈指,轻轻敲着桌面,琥珀眸里幽深一片,“你还想做什么,不妨一次全说了吧。”
谢玹眉头微皱,低头,半响没吭声。
谢珩忽的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笼罩在烛光里。
他微微俯身,伸手捏着谢玹的下颚,迫使其抬头,目光随之交叠,“你若是今日不说,最好这辈子都藏着!”
谢玹仰头看着他,眸色深深如墨色侵染,“阿酒是因你才离家的,这其中缘由,你比我清楚。”
谢珩冷冷一笑,只字未言。
那一日,温酒放弃所有,也要离开帝京,孤身去了完全陌生的八方城。
整整两个月。
谢珩辗转难眠。
他知道,是他做错了事,把看起来脾气好得不得了的温姑娘气得肝胆俱裂,万贯家财全当做打水漂,什么都不要了。
谢珩后悔莫及。
那一夜,成了他的心头疤,即便如今心上人近在身侧,也难免不安。
三公子静默了许久,眸若江河凝霜雪,“若你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家,那就我来!”
“你敢!”谢珩捏着三公子下颚的收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谢玹一张白玉般的俊脸被捏得泛红,眸色微冷。
他又不吭声了。
反倒像是同谢珩犯倔,一脸“我非要如此不可,你本事就动手!”的模样。
谢小阎王气得呼吸不畅,“莫要以为你没学过武,我就不会同你动手!”
三公子同谢万金不一样,自小就性格孤僻,又一副文弱公子不经打的样子。
若换成四公子,早被拉起来揍半天了。
在屋檐上方蹲了半天的青衣卫有点看不下去,悄无声息潜入了厢房,打破两人之前的僵持。
这满地的狼藉,公子还捏着三公子的下颚,也不知道是下一刻要做什么。
青衣卫都觉得没眼看,权当自己是个瞎子,目不斜视的禀告道:“找到高元禄的下落了。”
好在谢珩听到正事之后,便收手回袖,问道:“此刻人在何处?”
“就在这南宁王府里。”青衣卫原本还想卖个关子,一看这两位公子的脸色,咽了咽口水,立马就有什么说什么了,“牡丹园的东南角底下有个暗室,高元禄就在里头待着呢。南宁王每天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让他出来,这老贼耐不住寂寞,竟把赵青鸾身边的一个侍女给糟蹋了,这事闹起来,才暴露了行踪。”
谢珩略一思忖,问道:“之前那谁说,高老贼有个拜把子兄弟在云州,难道就是赵立?”
“是了是了。”青衣卫嘿嘿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沧云州堵了高元禄那么些天,还被这狗东西跑了。
却曾想,临时起意进了这南宁王府,反倒碰上了这人。
这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能跑哪去。
“我去取那老贼性命。”谢珩瞥了谢玹一眼,将宽大的云袖卷起,“你在这安分待着,我去去就去。”
谢玹面无表情:“……”
这满天下,也只有谢小阎王能把去杀个人这事,说的跟去折枝花一样风轻云淡了。
“公子。”青衣卫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自告奋勇道:“还是属下去吧,这老贼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
谢珩扔下一句,“好好看着他!”,转眼间,便翻身出窗,没入夜色。
檐下的灯笼一晃,灯光飘摇。
哪有还有谢珩的影子。
青衣卫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如霜的三公子,忽然觉得看着三公子可比在外面办差难的多。
难怪最近青衣卫的兄弟们总抢那些东南西北到处跑的累活干,也不想在主子身边守着,这也忒折腾人了。
谢玹看着窗外,久久不语。
青衣卫琢磨了好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来几张宣纸,放在桌子上推过去,“三公子,这是公子之前让属下在南宁王府的书房弄出来的,您看看?”
谢玹面上没什么表情,将那几张宣纸展开看了,全是画像。
画工很迷,还有点丑,可就是奇迹般的有点眼熟。
三公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愣是没想起来这上头画的到底是谁。
今夜来禀报的青衣卫是个笑点低的,这会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问道:“三公子,您可知这画像有何用处?”
“何用?”谢玹语气淡淡的。
旁人只知道谢小阎王是个性情难测之人,却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