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而出,宫中华灯千盏聚成长龙舞火光。
随行的女官一直在提醒温酒待会儿该如何注意言行举止,快到凤凰台的时候,右侧的女官忽然说:“帝君在寝殿门前看着您呢。”
温酒没说话看着白玉阶两旁官员林立,个个都站的身姿笔直,面容严肃。
谢珩站在那高台之上,身后是谢家众人还有漫天霞光。
温酒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殿下。”不远处忽然有人开口唤了她一声。
温酒侧目看去,只见国师大人带着一众紫衣侍女步履翩然的朝她走来。
一向行事出格的容生忽然换了一身淡紫色道袍,腰系白流苏,外披一件白色轻纱大袖,手持拂尘,发束白玉祥云冠,那半张银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却挡不住这人满身神秘高雅,他如今不开口,还真有了几分神仙模样。
温酒朝他微微颔首。
她摸不准容生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若是猜到她想做什么,会不会当场阻止。
“奉!”容生微微扬唇,拂尘一扫,身侧捧着檀木托的丞相立马伸手掀开了上头的红布,露出里头的西楚帝玺和凤凰令来。
容生飞身而起袖中抛出火光,落在白玉阶两旁,刹那间,火光自低处蔓延而上,扬起了半人高,将偌大个凤凰台瞬间笼罩明亮无比。
他掠上高台,嗓音清越道:“皇女慕容玖,承天之独厚,继火以明,遇水呈祥,今登凤凰台以告天下此后掌西楚,群臣敬之贺之,万民俯首。”
其声朗朗,在半空之中回声阵阵。
温酒身侧的女官与宫人内侍们纷纷跪地,西楚丞相已然跪下行大礼,奉上西楚帝玺,“女君万岁千秋!”
温酒伸手接了过来,只字未言,双手捧着檀木托一步步走上了凤凰台。
她心跳如鼓,有些心急,步子却迈得十分平稳,腰间佩环相击成乐,火红的凤袍拖着长长的凤尾,拂过白玉阶梯,长阶两旁百官纷纷跪伏于地,齐贺万岁千秋。
可温酒却好似充耳不闻一般,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人。
走这百余步却好似用了半生光阴一般,怎么也走不完。
谢珩也在看着她,目不转睛的,一袭红衣被血污侵染,穿在他身上却好似繁花盛放一般,向来倾城色,总误多情身。
整座皇宫山呼声不断,孟乘云站在谢珩身后,看见温酒终究是凤袍加身,成了西楚的主人,不由得笑道:“你看,这世上哪有人不爱权势名利?”
谢珩没说话。
孟乘云却好似做了赢家一般,继续道:“温酒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或许爱你容貌惊人,感念你护她爱她,可她骨子里更爱财爱势,自小便是如此。”
他在谢珩耳边说:“你也不要怪温酒,做西楚女君要什么有什么,但凡她不傻都会这么选。正如晏皇也不可能真的为了她一个,放弃整个大晏不是吗?”
谢珩一直没说话。
一旁的三公子却听得额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脚把孟乘云踹下去。
偏生孟乘云一点也不自知,还在谢珩身侧道:“人,生性如此,晏皇看开些便好。”
他这话刚说完,便见温酒登上了凤凰台,身侧众人纷纷跪了下去。
孟乘云连忙行跪拜大礼,朗声道:“女君万岁千秋!”
温酒却连半点眼风都没有分给旁人,抬手将碍事的凤冠摘下,随手丢开之后,径直走到了谢珩面前,以大礼参拜,双手奉上西楚帝玺和凤凰令。
她仰头,眼中倒映着意中人的模样,字字清晰道:“臣西楚慕容玖,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楚重臣只见凤冠滚落白玉阶,宝珠玉石四下飞滚,连带着一颗心就被震成了无数碎片。
谢珩方才还想着秦墨之前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阿酒是一定要带走的。
可她忽然来这么一下,他一时竟愣住了。
温酒将手中的檀木托往前递了递,眼中水光泛泛,含笑道:“拱手河山讨你欢,我装了一整夜的面瘫怪累的,谢东风,你好歹笑一笑啊。”
谢珩一颗心瞬间从十八层地狱飞上了九重天,大悲大喜简直就在转瞬之间。
他猛地伸手把温酒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嗓音都微微有些颤抖,“阿酒,你可真是……”
温酒踮起脚尖,吻了吻谢珩的眉心,语调温柔道:“世人都爱千岁万岁,可我只想邀你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