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被几名巡逻的士兵护送回府,刚进了大门,几个小厮便齐齐迎上前来,这阵仗很少有,他一瞧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皱眉问道:“怎么了?”
丰衣连忙低声道:“大人,四公子来了,等了您好一会儿。”
足食道:“四公子把府中人都说了一通,说、说小的们都是脑子不灵光的,光会做事顶什么用?主子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上心不帮忙!”
余下一众小厮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还没说江姑娘被四公子烦得直接躲了……
便眼看着首辅大人一张俊脸越来越黑,众人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谢玹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说,只留下一句“散了”,便径直往后头园里走去。
此时夜色浓重,月光依稀落在屋檐上,檐下的灯盏被夜风吹得翩翩摇晃,连带着灯火光辉也跟着徐徐浮动。
那一身锦绣的谢四公子坐在暖光萦绕之中,石桌上摆了七八盘下酒菜,五六盘下糕点,他一手搭在桌沿上,一手端着白玉酒杯,正举杯饮着,姿态随意而闲散,像吃饱了撑的,特意抽空来气死人似的。
谢玹行至桌前,嗓音微凉道:“谢万金,你来这作甚?”
谢万金这才放下酒杯抬眸看他。
四公子爱笑,这会子饮了半壶酒,桃花眼里也染了星光,明亮如许,只是看了谢玹片刻后,就很是发愁道:“三哥,你怎么对着谁都一副你欠我一条命的臭脸啊?”
谢玹还没说他,反倒被四公子这一句说的险些气吐血。
偏生谢万金一点也不觉着自己这话气人,他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同谢玹平视着,很是苦口婆心道:“三哥,你知道你为何到现在还没娶着媳妇吗?”
“此事无需多言!”谢玹知道这人是个话多的,叨叨起来就没完,当即沉声道:“有要紧事你就说,没有就赶紧走。”
谢万金“啧”一声,也不恼,还上前撞了一下谢玹的肩膀,笑道:“如今还有什么比我三哥娶媳妇更要紧的事?你去问问祖母和我阿娘,还有长兄!他们若说别的事更要紧,我跟你姓!”
谢玹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四公子一眼,“你我本就同姓。”
“可不是。”谢万金一点也不尴尬,反倒很是从容地说:“所以,不管别的多要紧,在我这里都比不上三哥的事要紧。”
谢玹本就满心不悦,这会子更没心情听四公子在这贫嘴,不由得冷声道:“谢万金,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岂料四公子张口就答:“是啊, 我就是闲的,闲得很!”
他把谢玹气得扶额,还一点都不慌,甚至还胡侃道:“容兄啊 ,贤良淑德得不像话,什么事他都抢着做了,我可不就闲着了么?”
谢玹不愿意同他多说,只想让人直接把这厮拎着扔出府去。
可府里的人知道四公子在此,压根就不敢凑上前来,这会儿都离得远远的,愣是没人晓得自家主子的心思。
于是气氛,莫名地僵住了。
谢四公子最不怕气氛僵,他抬手揽住了谢玹的肩膀,将人拉到石桌旁坐下,又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去,“三哥,你啊就是说话太伤人,若你不是我三哥,今夜我肯定不来。”
谢玹不情不愿地接过去,一听这话,越发不悦了,冷声道:“我也没叫你来。”
四公子闻言,顿了顿,在心下问自己:
是家里的酒不香吗?
是同容兄在一起不有趣吗?
本公子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自讨没趣?
可谁让这位是自家三哥呢,谢万金姑且忍下了,徐徐笑道:“还在因为小叶和秦小姐的事恼火呢?”
谢玹侧过身举杯饮酒,并不理会他。
“你不说话,那肯定就是了。”谢万金凑过去,靠在石桌上,颇为闲散地抬起一条腿来轻轻地晃了晃,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三哥究竟是因为小叶要娶妻生气呢?还是为了秦小姐要嫁人生气?”
谢玹重重地将酒杯放在石桌上,沉声道:“我没生气!”
四公子被他吓了一跳,顿时站直了,睁大了一双桃花眼看谢玹,“三哥,你都这样了还没说生气?你都快气成孔明灯了,一个拉不住就飞上天去的那种!”
谢玹实在忍不住踹了四公子一脚,忽然万分后悔为什么先前没有劝长兄让老四多读点书,不然今日也不会被他这些乱七八糟气得半死。
什么叫做气成孔明灯?
什么见鬼的玩意!
“嗷!”谢万金疼得叫了一声,连忙往边上退了几步。
他在修竹旁站定,斑驳竹影映了满身,寒意萧条也压不住他满身锦绣富贵,四公子揉了揉腿,很是认真地劝道:“三哥,我当你是我三哥,今夜才来的,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了,不管你是要小叶还是秦小姐,只要你一句话,我这个做弟弟都帮你抢过来!”
谢玹一时无言:“……”
这混账东西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你一个人生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