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中那只雪白的钱袋,定定地说:我赌师叔。
满江雪搁了茶盏,坐了这许久像是有些乏了,她起身行到看台后方站了一会儿,不多时,谢宜君也跟了过来。
论剑台上正打的如火如荼,越到后面战况越是精彩,谢宜君转了转酸痛的脖子,说道:我看今年这批新弟子着实不错,比前两年都要好上不少,如今各峰长老都已上了年纪,我原还担心着后继无人,这么一看倒也是多虑了。
满江雪顺手取下匕首把玩着,指腹在那锋利的薄刃上轻轻摩挲,回道:都是连枝教得好,她这些年在新弟子院任劳任怨,培养了不少才干出来。
谢宜君表示赞同,缓声说:不错,我原本想提升她接手宫中总管,毕竟芝兰还年轻,总被大大小小的事务拖着无暇修炼武艺,有个总管替她分担一下也好,但哪晓得连枝不肯,就要待在新弟子院,不过除了她倒也无人可以胜任,我便也由着她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过了一会儿,便听谢宜君又道:我观察尹秋那孩子许久了,瞧着有些心神不宁的,待会儿可莫要因此影响了发挥,你昨晚怎么与她交代的?
满江雪得了这话,不由移动视线看向了远处的尹秋。
那孩子孤零零地坐在看台最外侧,周围尽是活蹦乱跳的弟子们,唯有她一个人神情沉静,不为所动。
我与她说的很清楚,她也听明白了。满江雪说。
这孩子天性纯善,又与傅湘交好,我是担心她生出恻隐之心,会刻意让着傅湘。谢宜君皱起眉来。
应该不至于,满江雪说,宫门为重,她应当分得清主次。
谢宜君点着头,满江雪又接着道:不过要将这担子压在她身上,我心中的确有些不忍,所以你也不要太过期待,不论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尹秋开心与否,别的事情到时再说。
当初要你极力劝阻曼冬成婚时,你也是这般说辞,谢宜君不大苟同她这话,叹息道,我又何尝不希望这孩子能活得无忧无虑?但生在这江湖,哪能事事都尽如人意?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前车之鉴仍在,我劝你不要一时心软,又重蹈覆辙。
满江雪把玩匕首的动作一顿,安静片刻才道: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谢宜君不欲和她争执,瞥见下方傅湘的身影出现,便也抬腿道:罢了,接着看罢。
另一头,听见傅湘的名字传来,尹秋总算拉扯回了心神,忙不迭朝论剑台上看了去。
此时比武人数已过了大半,以傅湘平时的表现来说,她根本不用参与八人同试,是以眼下场上只有傅湘和另一名女弟子对阵,没有别的人。
傅湘在弟子院中本就备受瞩目,她甫一现身,看台各处便响起了欢呼声,各位长老也都露出期盼之色,都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随着叶芝兰一声令下,陆怀薇击了鼓,傅湘便一个飞身朝那女弟子迎了上去,两人即刻缠斗起来。
那女弟子在先前的比试中已经赢了好几场,可饶是如此,面对傅湘的攻击,她还是显得十分吃力,这一场比试几乎毫无悬念,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下来,那女弟子便丢了佩剑,半点还手之力也无。
许连枝当即喝道:傅湘,胜!
霎时间,所有人都起了身冲场上吹起了口哨,傅湘神采飞扬,冲四面看台拱手行了礼,末了才扭头看向尹秋,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尹秋回了她一个笑,嘴边的弧度还未平缓下去,便听许连枝又紧跟着喊道:下一场,尹秋!对阵白灵!
一听尹秋的名字,弟子们更是卖力的呼喊起来,阵仗比之傅湘还要夸张,如今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尹秋是沈曼冬的女儿,当年沈曼冬名震江湖,直到今日都还活在武林侠客们的心中,尹秋作为她的后人,自然是万众期待的存在。
看台之上,众位长老都不由坐直了身子,连谢宜君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只有满江雪依旧维持着平静,姿态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默默注视着那个行到场中的身影。
小秋!好好儿表现啊!傅湘从台上跳下来,伸手拍了拍尹秋的肩。
一侧,叶芝兰与陆怀薇都投来了期许的目光,许连枝同样鼓舞道:有傅湘珠玉在前,你可不要出差错,快去罢。
尹秋微微颔首,冲这几人行了一礼,末了便一声不吭地飞身入了论剑台。
对面,那名为白灵的女弟子早已热好了身,比尹秋先一步站在了台中。
这白灵便是傅湘去了明月楼后一直跟尹秋组队练剑的那名女弟子,说起来,她的名气倒还不比尹秋和傅湘差了去,连诸多老弟子都认得她,正是由于初次上武课时,她不慎晕倒后又被拖回来接着跑圈一事,白灵在初初入宫时便已给多数弟子们留下了印象,加之她上课认真,练起剑来也尤为刻苦,还在两次武试中进过前三甲,所以许连枝也比较看好她。
纵然比起尹秋,白灵还是差了一些,但她瞧来状态倒是不错,并不怯场,这副镇定自若的表现便又吸引了不少长老们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