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丢了魂儿似的,傻傻地问:去哪儿?
自然是去惊月峰。
惊月峰?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么?
听清她说了什么,尹秋眼中逐渐燃起了一点光亮,可又很快熄灭了下去。
师叔不是说,不会收徒的吗?
瞧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江雪心中微叹,说:我只说不会收徒,可没说不让你去惊月峰,她将尹秋揽进怀里,温声软语道,怎的这样傻气,你难道就不知道主动问一问我?
尹秋条件反射般地抓紧了她的衣襟,迷惘道:可、可万一师叔不答应
满江雪打断她道:那你就不晓得跟我撒撒娇,或是求求我?
尹秋愣了一下,猛然间才反应过来满江雪究竟说了什么,她哽咽两声,心底瞬间涌出铺天盖地的喜意,简直如同一场奔泻千里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淹没了起来。
求、求求你尹秋先是小声呢喃着,随后便情难自抑地泣不成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求求你求求你!
满江雪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地一紧。
见她哭得这样厉害,仿佛生怕自己丢下她不管似的,满江雪顿时弥生出一种难言的自责与疼惜。
她原本早就跟几位长老打了招呼,明确地表示尹秋这孩子她要了,旁人若想跟她抢,就得靠实力说话,长老们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抽出凝霜剑,当场就纷纷后退几步认了怂,赶紧回答说绝不敢与她争抢尹秋。
她其实是想给尹秋一个惊喜,所以便一直故作冷漠,旁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同她一起演起了戏来,实则众人都表现的十分明显了,可谁知道这孩子竟然反应这般迟钝,信以为真,眼下伤心欲绝成这副模样。
好了好了,小秋不哭,满江雪叹口气,紧紧抱着尹秋,是师叔不好,不该这样同你玩闹,师叔跟你认错,你别哭了好不好?
这一刻,万千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好似道道惊涛骇浪,将尹秋拍的心神动荡,她又惊又喜,可更多的还是委屈,满江雪越是哄她,她就越是收敛不住,怎么也停不下来,哭得肝肠寸断。
小秋乖,快别哭了。满江雪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一直将她抱着,不住地柔声宽慰。
过了许久,尹秋才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抽泣道:我还以为师叔真的不要我了
满江雪说:师叔怎会不要你呢?
尹秋忍不住说道:其实一直以来,师叔虽然总是教导我要有自信,但其实我的自信都是装出来的,实际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总觉得师叔像是离我很远,哪怕你就站在我眼前,我也好像好像怎么都不能真的靠近你。
听她这么说,满江雪自然有几分意外:你怎会这样觉得?
尹秋痴痴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她说完这话,思量须臾后又道,可能是因为,师叔其实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师叔,还是很多人的师叔,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师叔还会对别的人也这么好,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唯一一个被师叔挂念的人了。
满江雪说:你想做我唯一挂念的人么?
尹秋说:当然想了,她静了静,又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无理,也很贪心,可我就是想成为师叔眼里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我那么想去惊月峰,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去惊月峰,如果我去了,就能证明我和别人不一样,也能证明,至少目前来说,我就是师叔的那个唯一。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尹秋是断然不可能吐露出来的。
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满江雪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从前她是感恩与庆幸,把满江雪当做她生命中的一个贵人,这个贵人愿意对她好,愿意对她笑,所以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近乎奢望般地祈祷过,她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尹秋忽然发觉,那好像不是什么奢望,她好像真的可以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纵然对于外人而言,满江雪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触摸,但对于尹秋而言,满江雪从来就不是什么不好接近的人,摒弃掉师叔这个身份,她其实更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大姐姐。
而她之所以会觉得满江雪似近非近,似远非远,那不过是尹秋长久以来都未能消退的患得患失罢了,已经拥有了,却还惶恐地担忧着会否是一场梦,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只因为心中想要的越来越多,想成为那个唯一,想成为那个与众不同。
所以她无比希望,师叔身边只有她,没有别人,而她也不会再把别的人看得这么重要,她也可以做到满心满眼只有师叔,可就是不知道师叔能不能如此。
她其实还不明白这样的念头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她对满江雪的感情已经有了想独占她的倾向,但尹秋知道,这样的心思总的来说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于是她平时都牢牢地藏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告诉师叔。
可今天,她觉得如果再不说出来,往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也许她说了,满江雪就真的如她所想,把她看做那个唯一了呢?